易长决只是维持着那个递木盒的姿势,冷淡地“嗯”了一声。
这下倒是赵蛮姜有些不知所措了,终于是松开了把着门的手,拿过那只木盒。
易长决脚步依然没动,又垂着眼看她。
赵蛮姜被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在他眼皮底下打开了木盒。
——应该没理解错他的意思吧。
木盒里是一支做工极其精细錾刻金簪,簪头是的云纹,乍看有些像个花样繁复的长命锁。赵蛮姜识货,这支钗的色泽工艺和分量,绝对是上上品。
看在这支簪的份上,就算他的脸再冻三尺厚,赵蛮姜也能舔着脸去给他卖卖好。
她的脸上绽开一副惊喜的笑容,“哇,真好看,一看就费了不少功夫……我好喜欢。”接着又开始假意推脱:“但是这也太过贵重了,收下是不是不太好。”
赵蛮姜觉得自己这笑容里起码带了七成的谄媚和三成的虚伪。
可惜冰块脸并不买账,眉间的神色反倒又冻上了几分:“拿进去,门窗关好。”
然后扭头就走。
赵蛮姜朝他的背影愉快地挥了挥手,随即关上门就直奔到内室,扑到床上,抱着簪盒在床上滚了两圈。片刻后,又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把那支簪拿出来细瞧。
——真好看呐!
赵蛮姜此刻痛下决心,看在这支簪子的份上,她单方面再也不同易长决置气了。
因着那支簪,赵蛮姜这一晚上兴奋了许久才睡下。
次日就是笄礼,早早的就被阮久青从床上拖出来,赵蛮姜迷瞪着一双眼,任由裴夫人和阮久青在她身上脸上折腾,给她换衣上妆。
昨日试衣未梳发上妆,光线也暗,赵蛮姜没怎么看清。这会上梳妆好了换好衣裳后,才真切地发觉到自己和往日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阮久青端看着赵蛮姜的脸,惊艳的神色过后逐渐染上忧愁。
有些过于出挑了,如此利器,只怕锋藏不住。
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颌角,低声开口:“只希望我们阿姜平安顺遂,最好是平平淡淡,一世无忧。”
赵蛮姜笑着点头,“嗯嗯,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裴夫人拉起她:“走吧,差不多该到时候了。”
“哦对!”赵蛮姜想起那支簪,起身去取了簪盒递给阮久青:“易给的,你看行笄礼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用。”
裴夫人闻言好奇地拿过来打开瞧,惊喜道:“啊呀,东西很好,易少主还是会疼人的。”
阮久青也笑了笑:“阿决有心了。”
倒是赵蛮姜很不赞同地撇撇嘴,也不欲多辩解,拽着阮久青准备去门口迎孙先生夫妇和她的同窗谢心遥。
叶澜非要跟着她一块去迎接书院的几位师友,还一直围着她兴奋地绕圈,嘴上巴巴个不停。
西武场的好多弟子都跑出来看热闹,见她的反应如出一辙的惊艳。平日里大家都没见过赵蛮姜女装的模样,都跑过去了,有些瞧新鲜的意思。
卫旻形容说,有种“看兄弟男扮女装”的怪异,几个人便笑着在门口闹开了。
易长决是孙先生夫妇到的时候出来迎的。孙先生一下马车就拉着他,说了好几句话才来看赵蛮姜。
赵蛮姜打直了背,然后朝孙先生和孙夫人行礼,行的是君子礼,一副端方礼正的从容姿态,颇有几分唬人的大人做派。
只是微微笑起时,眉眼里还留有几分尚未消退的稚气。
孙先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她,感慨了道:“嗯,小娃娃确实是长大了,有模有样的。”
她今日装得十分规矩,架势也拿捏得足,乖巧地答:“都是孙先生教导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