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羡慕道:“名字名字,我便没有字,连名都是八岁那年才取的。”
秦烈自然不会忘记,“我知道,谢玉为你取的。”
声音十分牙酸,令仪刚求人办了事,礼尚往来哄他道:“皇上真龙天子,不知能否为臣妾赐字?”
秦烈道:“不是早就给你取了?静柔,柔静,你喜欢哪个?”
令仪虽是哄他,也有自己的喜好,这两字实在太过普通,不好直接回绝,只不搭腔。
秦烈道:“烈火,柔风;烈火燎原,静水深流;世上哪还有比这更好的名字?”
难怪他对这名字有执念一般,连给她的假身份上也是这个名字。
她想了想道:“其实名字并不重要,习惯就好。”
秦烈瞪她,她自知理亏,仰头亲了亲他嘴角,耍赖地问:“无论我用什么名字,都还是我,又有什么区别?”
秦烈除了赞同,还能如何?
只是在她亲完后撤时,扣住她的腰身,“公主也为自己刻块章吧。”
刻章费力又费神,令仪并不十分情愿,“为何?”
“刻上你自己的名字,沾上朱砂,再往我身上盖,印在胸口和这里”他拉着她的手一路往下,握上去不许她松开,贴在她耳边低笑:“玉玺朱砂,千年不褪,一如我,从头到尾,永永远远都是公主的。”
第79章选秀。
太子七月大婚,太子妃是之前定下的大理寺卿之女。
大理寺掌管刑狱,独立于六部之外。
大理寺卿虽地位超然,却不过四品官,几乎没有入阁的可能。
秦烈为太子选这样一位太子妃,显然不愿太子借助岳家的势力,更不愿有外戚专权的可能发生。
大婚第二日,太子带着太子妃进宫谢恩。
太子还不到十七,身形还未完全长成。太子妃比他大两岁,能被选为太子妃,自然面容姣好,此时虽面带羞意,行为举止却落落大方,一看便是十分稳当妥帖之人。
太皇太后与太后皆宫门紧闭,只秦烈与令仪嘱咐了他们几句,又厚厚赏了些东西。
他们离开时,太子下意识想去拉太子妃的手,太子妃本已经握住,大约是忽然想到还有长辈在,立时火烧一般地松开。太子未察觉,又傻傻伸过手来,太子妃不得已,轻轻打了他手背一下,太子这才反应过来,忙缩回手去。
两人自以为衣袍宽大,无人察觉,岂知全被令仪看在眼里,她没忍住轻笑出声,只见那两人身形一僵,之后步履都快了几分,逃一般地消失在宫门处。
秦烈原本对太子今日表现不太满意,——不过娶妻,竟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可转头便为他们小夫妻说话,“孩子脸皮薄,看见便看见了,何必笑出声来?”
令仪道:“你不懂,我这是为他们高兴。——也只有年少结发,才有这般情状,日后年岁增长,只怕再也找不回今时今日的心情。”
秦烈没再说话,只怜惜地挽起她的手。
年少结发,是他注定给不了她的东西。
她只是随口一提,并未想到那一层,见过太子妃,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去学堂看看,晚膳前便回。”
秦烈薄唇紧抿,这又是他拒绝不了她的恶果,哪有皇贵妃时不时要出宫的?
可既然答应了,此时再反悔不得,只能黑沉着脸看她乔装打扮,欢天喜地地出宫去。
令仪到了女学,十三公主却不在,一问方知她陪女将军二人回冀州办事。
不过贵女比之前又多了十几人,课程也未落下,如今教导贵女的又多了位夫子。
当年七皇子入主京城,命史官删减他逼。女干亲妹,叛逃京城的内容,史官不从,他杀之,命下一位史官删减,就这样一直杀了七位史官,杀的文武百官尽皆跪在宫门外求情,这才不得不作罢。
七皇子所作所为被第七位史官的儿子记下。
而前六位乃祖孙三代,两百余年的史官世家被杀的绝了门户。
新来的夫子便是那位史官世家残存那一人,因着女子不能为官,不能著史,才得以幸存。
令仪早已不会将亲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见到她时,却依旧欲深深鞠一躬。
夫子拦下她:“娘娘不必愧疚,且莫说您未曾对不起我。便是要拜,也该我为涿州、江南乃至天下百姓,拜谢您的大德。也要感谢您,让我不过动动嘴皮子,便能有容身之所,安睡之处,饱食之地。”
令仪不禁诧异,又想到她出身史官世家,自然有自己的办法获知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