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妈妈今年帮你过一个呢?”梁乐娟试探着讲出计划,“去百会最大的游乐园玩一天怎么样?”
文向好没有思索,冷不丁地问:“那你的儿女怎么办?”
梁乐娟被文向好的问句一噎,面色渐渐冷下来:“你非要这样和妈妈说话吗?你知道文强是怎样的人,难道你要让我守着你,然后被打死在百会你才开心吗?”
文向好低垂着眸不说话,看向自己因踏动而时隐时现的布鞋底,眼珠盯着鞋底被尘土脏污的一整片灰色。
是啊。挣脱泥沼从来无可厚非。
“当年妈妈有自己的苦衷,过两天妈妈帮你过生日,就当好聚好散好不好?”
文向好被梁乐娟抱着,两手垂在腿边一言不发,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一消息早已被偶然往办公室里送卷子的同学偷听到,然后当成惊天谈资传遍班级。
“你们知不知道文向好居然有妈妈!”去搬作业的女生冲回教室大声喊着,面上带着兴奋的表情,“文向好在外面跟她妈吵了一架呢!”
那女生把偷听到的来龙去脉夸大其词地当作八卦讲给班上同学听。
“文向好她是傻子吧,她妈对她这么好带她去玩,她还不情愿?”
“她妈妈好像还想带她走呢,文向好根本不愿意,说什么都要留在这儿。”
“哈哈哈哈没准她就爱留在这里打工呢。”
“可能是因为临近市统考不想出去玩。”
“她这种成绩复习多一天少一天也没区别吧。”
祝亦年埋头写着卷子,可笔却完全没动,低头听着不远处的吵闹,眼神漫无目的地飘忽着,直到听见梁乐娟要带文向好离开百会时,忽的落在旁边空着的座位。
直到快上课,文向好才从教师办公室回来。
祝亦年立刻盯着文向好看,想要问究竟发生什么,可文向好似是浑然不觉,只面无表情地坐回自己的座位,摊开上课所用的书本。
上课铃响。
祝亦年完全听不下去,摊开一张崭新的草稿纸,拿着笔在纸上理顺最近所发生的事。
让阿好同我留在百会一起考高中和大学。
阿好妈妈要带阿好离开百会。
两个通向南辕北辙的选择让祝亦年顿时僵住,铅笔重重点在纸上,纤弱的笔芯不堪重负,啪的一下折断。
祝亦年的眼睫一颤,整个人后知后觉,才感受到文向好正在轻轻拍着她的手臂。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本想让祝亦年答题,因此对其走神十分不满,絮絮叨叨说了好几句。
祝亦年全然没听,只是垂眸看着文向好的头顶,耳边的声音如同夏天没完没了的蝉鸣,一声一声把内心也搅得如同一团乱麻。
“老师,请您不要吵。”祝亦年忍不住捂住耳朵。
祝亦年已许久没这样过,一下惹来全班的哄笑,台上的老师更为羞恼,下课直接将人带到办公室教育并联系家长。
认认真真道过歉后,祝亦年仍有些心不在焉,皱着眉从办公室走出来。
而文向好一直等在外面。
“怎么了?”文向好拦住祝亦年问。
文向好一看祝亦年的模样,就知道其又在应激。可文向好知道祝亦年如今一直在接受训练,不可能会莫名发作。
祝亦年一看是文向好,立刻紧张兮兮抓住其手臂:“梁乐娟是不是要带你去玩?你是不是没有答应?”
祝亦年直呼其名,一副应激的模样。
文向好侧过身与祝亦年并肩,反手主动拉着祝亦年:“我答应了。跟她说玩完之后好聚好散。”
文向好的语气稀松平常,将梁乐娟形容所用的好聚好散再度说出口。
“她不会带你走?”祝亦年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文向好无奈一笑,依稀猜出祝亦年为何如此心不在焉,佯怒着说:“你很想我走吗?”
“我们说好要一直一起上学的,你给我画的准考证我都好好收起来了。”
文向好把语气放柔,手臂不自觉挽紧祝亦年,希望让其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