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一下好友吧。”祝亦年这才抬头对文向好一笑,眼眉弯成好看的弧度,可瞳眸却幽深,好似敛着汹涛骇浪的平静海面,诱游人不停深入,然后一个海浪吞噬。
文向好拿过手机,总算见到自己过去半个月不知道搜索过多少次的账号赫然出现在聊天列表中。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重新建起断不开的联系,文向好终是忍不住问,为这纠缠不清的缘分。
祝亦年只弯着眉眼一笑:“你不是告诉过我,你的员工宿舍地址吗?”
虽然文向好早已离职超过一年,员工宿舍也几乎没有认识文向好的人,但对于祝亦年来说又如何?
这不是交通不发达还处在大洋彼岸的十年前,一个活生生的人不会彻底消失匿迹。关口的摄像头会有线索,工厂常年会有站岗的门卫会有线索,热心八卦的超市老板会有线索,只要文向好还活着,就会有线索。
“你还欠着我一串风铃,以后会给我吗?”祝亦年对这些历程只字不提,只是轻描淡写地又说起在营地外海滩提及的风铃。
“……我会的。”文向好喉头一滚,为自己的头脑一热,为祝亦年的执着缴械投降。
经过一番折腾,祝亦年才愿意吃饭,只不过不在饭桌,偏要捧着碗坐在卫生间前的小板凳。
文向好拗不过,只能匆匆洗个澡再做打算。
怎知洗完澡出来,却是见到祝亦年把未吃完的饭菜放到一旁,自己抱着双膝阖眼酣睡,身体在小板凳上已是摇摇欲坠,但却仍迟迟未醒。
文向好觉得心跟着一坠,将快要跌倒的祝亦年抱在怀里,然后一个横抱把人揽回床上。
自己被祝亦年的重量一带,也一同跌在床上。
正想挣扎起来,怎知祝亦年却环住文向好的脖颈紧紧不放,几次三番都挣不动后,只能泄一口气,跟着一同躺在那张狭小的床。
连续雨天带来的潮湿在被褥挥之不去,犹如铲不掉的青苔,只有彼此干燥的身体散发着烘热,能够蒸发这没完没了的潮湿。
祝亦年烫得过分的脸颊就靠在文向好的锁骨,因发烧而变得轻浅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肌肤,让文向好不得不头皮发麻。
想要一把推开祝亦年,可又想到祝亦年在楼下浇得湿漉漉的模样,所有动作终是僵住,重新揽紧祝亦年。
抛开情爱,抱着生病的朋友入睡,也合情合理。
的吧。
两人相拥阖眼,就算异梦,亦已同床。
文向好以为只不过小憩一会,怎知一觉睡到鱼肚泛白的大清早,一个惊醒转头望向窗外天色,又重新回头,然后又一个大惊,几乎要往后跌。
祝亦年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面上的酡红已经褪去,因此白皙的脸庞那双钉在她身上的眼瞳被衬得更加幽深。
“……还烧吗?”
文向好眨着闪烁的双眸,下意识去碰祝亦年的额头,可又想起什么,伸出的手来不及收回,因此只有几根指节触碰到。
祝亦年主动拉过文向好的手,将其掌心贴在自己额头上,开口用喑哑的声音说:“你看看。”
一晚的汗出了又干,祝亦年的体温早已恢复如常,如今额头除了贴着几缕发丝,透过手背只剩别无一致。
但文向好仍被祝亦年的动作吓到,如今两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犹如两株交缠的水草,若连温度都同化,对于同床异梦的两人过分僭越。
因此文向好立即一个退后,撑着床沿坐起来,飘忽着眼神望向床边的天色,含糊地编造一个理由:“那你可以在我家继续休息,我先去送外卖了。”
一晚上的局促让文向好有些腰背酸痛,忍不住对着渐明的天色伸一个懒腰,怎知一只手突然摸向未被衣摆遮住的腰。
腰侧瞬间传来一阵酥痒,文向好一转头,发现祝亦年连作乱的手都未曾收回,就这样伸在她面前,然后如同耍赖的孩童般执拗:“我也要去。”
“我的车两个轮子,你跟着去只会吹风生病。”
“我好了,我要去。”
文向好实在拗不过祝亦年,亦深知祝亦年这般如同惊弓之鸟,与她脱不了干系。
祝亦年没有计较将这份报复已十分大度,她如今要想重新拥有这份友谊,便不能强硬,不能抗拒,不能欺骗。
……除了说不出口的感情以外。
因此文向好被坐在后座的祝亦年环抱着时,只能深呼吸以放松躯体,然后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祝亦年毫不所觉,只用手臂紧紧环着文向好的腰,然后侧着脸将脸颊贴在其脊骨。
文向好把衣衫洗得十分干净,迎风而去时有一阵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这股味道祝亦年很熟悉,是回国后经常用的,文向好答应要送她结果却违约失联,让她最后一瓶也用光的橙味香氛。
思及此,祝亦年不由将面庞偏得侧些,用鼻尖拱着文向好的脊背,试图将这股很快在风中消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