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几乎令人落泪的安全感。
经过洗手间时,她拐了进去。明亮的镜子里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精心描画的眼线依旧让眼睛显得大而清亮,只是眼下的皮肤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倦色。
腮红还在,但似乎被汗水晕开了一点,在脸颊上留下淡淡的桃色痕迹。唇上的蜜桃色唇釉已经有些斑驳。
她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清凉的水扑在脸上。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带走了一些黏腻的粉感和紧绷感,也带来一丝清醒。
她没有卸妆,只是用纸巾轻轻吸干脸上的水珠,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依旧有些恍惚、但眉宇间那份沉甸甸的紧张终于消散的自己。
终于……放松了。
回教室的路上,夕阳的金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泼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温暖的光影。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沐浴在这片久违的、宁静的光线里。
空气里飘散着新刷墙壁的淡淡涂料味、远处操场上隐约传来的篮球声、还有……食堂飘来的饭菜香气。
一种属于普通高中生活的、带着烟火气的踏实感,终于重新包裹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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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结束,阮绵绵收拾好笔袋,随着解脱的人流涌出教室。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脚步也轻快了几分。她没回自己班,熟稔地穿过喧闹的走廊,推开高一(3)班的后门。
重点班的空气里还残留着紧张的余韵,大部分学生仍在低头整理试卷或低声讨论。
靠窗的位置,肖怀宇正垂眼看着摊开的物理卷,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受力分析图。
夕阳的金辉描摹着他专注的侧脸轮廓,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仿佛安静下来。
阮绵绵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动作很轻。
他头也没抬,只淡淡问了句:“考完了?”
“嗯。”
她应着,抽出自己的数学卷子,指着一道复杂的函数题,“这里,边界条件我总觉得没考虑周全,算出来的极值点很怪。”
肖怀宇这才侧过脸,目光落在她手指的地方。
他拿起她的卷子,又扫了一眼自己的草稿,眉心习惯性地微微聚拢,带着解题时特有的凝神。
他拿起笔,在她卷子的空白处利落地写下几个关键步骤:“定义域再细分一下区间,这里有个隐含的约束你忽略了。”
他的声音低沉清晰,逻辑严密,从临界点的判断到导数的应用,条理分明。
阮绵绵凑近些,仔细看着他的笔尖在纸上移动,鼻尖几乎要碰到他握笔的指节。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干净皂角的清冽气息悄然包裹过来。
她努力跟上他的思路,但考后的松弛感和这久违的、只有笔尖沙沙声的低语空间,让她的思绪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有些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