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的刀首刺我的胸口,我侧身躲过,钢管横扫过去,砸在他的肋骨上,他闷哼一声后退两步。身后突然有人偷袭,我没躲开,后背被钢管砸得一阵发麻,刚要转身,就看见狐狸的钢管己经砸在那人的后脑勺上。
“小心点!”她拽着我的胳膊往旁边躲,红皮衣擦过我的肩膀,带着股面粉的香味。
巷子里顿时乱成一团,秃鹫的人举着钢管乱砸,李叔的煤气罐被踹倒在地,陈姐的花篮子滚得满地都是。有个壮汉把阿武的铁链抢了过去,阿武红着眼扑上去,拳头往他脸上招呼,两人抱着滚在地上,沾了满身的油污。
我后背的伤被震得生疼,挥钢管的力气越来越小。秃鹫趁机扑过来,刀划向我的胳膊,我赶紧后退,却被地上的煤气罐绊倒,钢管“当啷”掉在地上。
“苏然!”狐狸扑过来挡在我身前,秃鹫的刀正好划在她的胳膊上,纱布瞬间被血染红。
我脑子“嗡”的一声,抓起地上的碎啤酒瓶就冲过去,玻璃碴子扎进秃鹫的胳膊,他惨叫着后退。我扑上去按住他的头往铁板上摁,滚烫的铁板烫得他鬼哭狼嚎,花衬衫的袖子都冒烟了。
“住手!”张队长带着警察冲进来,手铐“咔哒”一声锁在秃鹫手上,“苏然,你又动私刑!”
我松开手,秃鹫的脸被烫得起了水泡,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苏然,我哥是南区的堂主,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哥?”张队长踹了他一脚,“你哥昨天下午己经被我们抓了,就在你去看守所捅虎子的时候。”
秃鹫的脸一下子白了,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瘫在地上。警察把他的人一个个押走时,夜市的商户们才敢从角落里钻出来,帮我们收拾满地的狼藉。
陈姐给狐狸重新包扎伤口,眼泪掉在纱布上:“傻姑娘,怎么总替人挡刀?”
狐狸咬着牙笑:“他后背有伤,动不了。”
我蹲在地上捡着碎玻璃,后背的伤像是被撕开了道口子,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阿武走过来,把铁链往我手里一塞:“然哥,没事吧?”
“没事。”我往他胸口捶了一拳,“下次别跟人滚地上打,一身油腥味。”
老鬼突然指着巷口:“快看,那不是老郑吗?”
只见老郑背着个帆布包,手里牵着甜甜,正往巷口走。看见我们,他突然停住脚步,从包里掏出个铁皮盒递过来:“然哥,这是我当年在码头捡的,昨天整理东西才找出来。”
盒子里是半张被水泡过的账页,正好能和我爸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对上。上面记着当年烈风堂走私军火的数量,还有个熟悉的名字——虎爷。
“原来虎爷早就跟烈风堂勾结了。”我捏着账页,突然想起三年前虎爷派人砸我爸灵堂时的样子,“难怪他当年那么怕我爸。”
老郑抹了把脸:“我要带甜甜去乡下了,这边的事太乱。”他往我手里塞了个红布包,“这是我攒的钱,然哥你拿着,给狐狸姑娘买点药。”
我把钱塞回去:“照顾好甜甜,有空回来看看。”
老郑牵着甜甜走远了,小女孩回头朝我们挥挥手,辫子上的野菊花在风里晃。狐狸突然拽了拽我的胳膊,往西边指:“看,晚霞。”
天边的云彩被染成金红色,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傍晚,我爸在码头给我烤的腰子颜色。夜市的灯泡亮起来,暖黄的光落在铁板上,把烤腰子的油星照得亮晶晶的。
“然哥,再来十串腰子!”熟客的吆喝声从巷口传来,“多加孜然!”
我笑着拿起夹子,狐狸站在旁边炸糖油果子,油锅里的面球滚出层脆壳,香味飘出去老远。阿武和老鬼在收拾桌椅,铁链和扁担碰撞的声音,混着远处的汽笛声,像首热闹的歌。
我知道,秃鹫的哥不会善罢甘休,烈风堂的余党也还在暗处盯着。但只要这本账还在,身边的人还在,这烟火气还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毕竟,再黑的账,也经不住太阳晒。再深的仇,也抵不过身边的热乎气。
“发什么呆?”狐狸把一串糖油果子塞到我嘴里,甜丝丝的味道漫开来,“客人等着呢。”
我嚼着糖油果子,看着她在灯光下忙碌的背影,红皮衣像团烧不尽的火。铁板上的腰子还在滋滋冒油,这烟火里的江湖,好像比我想象的,要暖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