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点点头:“荣哥哥,谢谢你这么想。”
“但是,那日我看他那样纠缠你,显然他还不打算罢休,可你是尚未定亲的坤君,若再被他这样纠缠,万一哪一天东窗事发,你清白受损,以后怎么办?”言子荣叹一口气,“所以我想,我先来提亲,咱们亲事定下,他就没道理了。我如今好歹也是举人,他强抢举人的未婚妻,可不是小罪,闹起来侯府也压不住。”
阮玉一愣,蓦然转头看他,瞪大了眼睛:“什么?”
言子荣似是下定决心:“我要提亲,我已写信回老家,求父母为我说媒,备彩礼。”
阮玉腾的一下站起身:“不……”
“玉儿。”白秋霜的声音突然在屋外响起,“你到娘这儿来,娘有话同你说。”
阮玉心中咯噔一下。
白秋霜把他叫到了自己院里,道:“子荣刚刚说要提亲,你不愿意?”
阮玉忙道:“娘,昨夜阿故来找我了,他说他要来提亲的。他、他说他中意我,想和我在一起,只要我愿意,今日就去京郊的慈云寺同他一道在姻缘树下许愿,他立刻就会回去求侯夫人给他说媒提亲!”
他满以为这话说出来,母亲怎么也该松松口,对秦故的看法有所改观,哪知道白秋霜面色纹丝不动:“是么?他真的会来提亲么?”
阮玉急道:“会的,当然会,他从来不骗我。”
白秋霜道:“若真要提亲,为何不像子荣这样光明正大地来说,为何半夜偷偷跑到你窗前来跟你说?他心虚什么?”
阮玉张了张嘴,反驳不得,只拼命摇头:“不会,阿故绝对不会骗我。”
“好,就算他不骗你。”白秋霜又道,“可侯夫人真的会允许他如此任性,娶一个江湖人家的坤君么?”
阮玉一下子顿住了,怔怔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仿佛在他心里,也一直有个声音悄悄地告诉自己——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只是秦故的几句话让他开心得昏了头、想要和秦故在一起的强烈愿望让他无法再想其他,所以这些声音被他强行压住。
他骗自己,骗自己这些秦故都会处理好,骗自己只要秦故愿意,他们就会一切顺利。
可婚姻大事哪会这么容易?
侯府的门岂是那么好进的?
——阮玉终究是没有底气,所以在白秋霜直接将这些他压在心底的恐惧和不安问出来时,他就像盖在身上的遮羞布一把被扯下来了,一下子慌了张。
白秋霜望着他,叹一口气:“玉儿,你把这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婚姻大事,门当户对,这是千百年来老祖宗留下的教训,它自有它的道理。连娘这等江湖粗人都懂,那知书达理的侯府主母能不懂么?朱门配朱门,竹门配竹门,对你和他都好。”
“娘知道,你中意他,你现在只想和他在一起,可这世上的事儿,不会都如你的意。”白秋霜坐在他身旁,拉住了他的手,“今日子荣同你说的那些话,娘在外头都听见了,秦三公子占你的便宜,你也是真傻,竟然从来不和娘说,你这样年轻漂亮,还傻乎乎的任他如何就如何,他自然开心,自然舍不得你了,可他要是这样去求侯夫人,侯夫人会怎么办?”
她叹一口气:“就怕侯夫人觉得咱们身份不够,你配不上做正妻,又见他小儿子喜欢,就把你强要去,给他当妾。”
阮玉的脸色霎时白了。
“玉儿,原本你跟子荣好好的,你满可以当个风风光光的官家夫人,若被侯府要去当妾,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阮玉将袖摆绞得死紧:“不,阿故说的是求他母亲说媒提亲,既是要说媒的,就是明媒正娶,他、他不会叫我当妾的。”
白秋霜无可奈何地望着他:“他一句话,你就相信?”
阮玉身子一抖,但还是顽强地咬住嘴唇:“我信他。”
他抓住白秋霜的手:“娘,我求求您,求求您让我去见他罢。”
“要是他骗你呢?”白秋霜一声叹息,“偏偏还碰上子荣上门来说亲事,你这回要是选他,要去京郊见他,就得拒了子荣的亲事,万一他骗你,这头子荣又被你赶走了,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阮玉这会儿已经听不得其他了,他满心都是秦故昨夜的诺言,这是他通往幸福的唯一一次机会,就算要放弃其他选择,就算可能被骗,就算以后秦故可能真的没法娶他,他都要试一试。
他不想一辈子后悔,他只能孤注一掷。
“娘,我求求您,求求您。”阮玉抓着白秋霜的手,跪在了地上,几乎是哭着求她,“我给您磕头了,求您就让我最后博一次罢,我知道我配不上他,这是我唯一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可是子荣就在外头,你如何跟他说?”白秋霜也心疼得不得了,“他今日都这样体谅你了,你还要撂下他去见秦三公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来了的,你难道要放着现成的好郎君不要,去博那一个希望渺茫的可能吗?”
阮玉泪流满面,只是不停给她磕头:“求求您、求求您……这是最后一次了,若是这回不成,再没有以后了。”
白秋霜深吸一口气,闭眼扭过头:“你再好好想想。”
她起身就走出屋去,阮玉连忙去追,却被她反身关在了屋中。
阮玉急得直拍门:“娘!娘!您放我出去!”
“他昨晚来找了你,你这会儿被他哄得昏了头了。”白秋霜将门锁上,“我先去打发了子荣,叫他回去好好琢磨提亲的事儿,不急在这一时。你冷静冷静,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