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午才扫过的园子里又积了薄薄一层雪,阮玉抱着手炉走在游廊中,迎面一阵寒风,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真是太冷了,怪不得大家都窝在屋里不出门。
他快步回了自己院里,刚到门口,就见泉生等在那儿,恭敬地给他行礼:“夫人,爷叫我来传话,明日回门,他备些什么礼?”
“正好,我才从嫂嫂那儿问来的礼单,你拿给他罢。”阮玉叫宝竹把礼单给了他,泉生匆匆回去,不多时,秦故来敲门了。
“礼单不是给你了,你还来做什么?”阮玉叫人把着院门不给他进,只开了一条小缝,在缝里斜着眼睛看他。
秦故被拒之门外,板着脸冷酷地哼了一声,从胸口掏出一个油纸包。
“金丝蜜玉卷,最后一包。”他冷脸晃了晃油纸包,“还热着,你再不开门,就吹凉了。”
阮玉愣住了。
秦故拆开油纸包,拈起一个,从门缝里伸进来:“嗯?”
油香扑鼻,冒着热气,阮玉鼻子一动,凑过去咬住。
跟上钩的鱼儿似的。
秦故一下子笑了,板着的脸如同春风融化坚冰:“现在可以开门了么?我的心肝儿。”
阮玉吃得腮帮鼓鼓,轻轻哼了一声,叫人给他开了门。
秦故这才进得院中,亲亲热热揽着他回屋:“不生气了?”
阮玉顿了顿,道:“今日我发脾气,倒也不是因为你那么几句话。”
“我刚嫁进侯府,什么都不懂,这会儿又到年关了,人情往来、送礼交际,我拿不准,又怕丢人,你还在这儿捣乱,我才生气。”他坐在软榻上,撇了撇嘴。
秦故把油纸包搁在软榻的方桌上,两手从后搂着他:“有什么不懂,来问我就是了。”
“不用了,下午我去问了母亲和嫂嫂。”
“何必舍近求远,我乐意教你。”秦故亲亲他的脸蛋儿,“都从母亲嫂嫂那里学了些什么?”
阮玉就把下午从母亲那儿学来的细细捋顺说给他听,秦故也不知怎么的,腻歪得不得了,身子都坐不直,非要挂在他身上,跟婚前那副仪表堂堂站如松坐如钟的模样判若两人。
——要是他跟小胖崽秦骁那样五六个月大也就罢了,挂在身上也没有多重,可他是身高九尺、魁梧结实的一个成年男子,这么挂着,阮玉被他压得慌,不停推他,推也推不动。
不过,阮玉说完了苏如是教的,秦故又给他点了一遍,告诉他家中每个人的喜好、性格、做事习惯,又把自己手底下的产业每年的进项、年节前的孝敬、年节要发下去的红封,一一告诉了他。
阮玉听完,饶是心理早有准备,也被这泼天的富贵吓了一跳,讷讷道:“怪不得你舍得花五万两买一把刀。”
秦故笑了,又亲亲他的脸蛋儿:“怎么样?嫁给我是不是选对了?我比那个言子荣强得多罢?”
他到现在了还提这个,阮玉被他臊得慌:“都嫁给你了,还提荣哥哥的事儿做什么?”
“一口一个荣哥哥的,以后不许这么叫,以后叫言公子。”秦故亲他的脸蛋儿,“说,我是不是比他强多了?”
他抱着他,说两句话就要亲一下,阮玉这边脸蛋儿都被他亲出印子了,怎么也没想到秦故这么一个出类拔萃、武艺超群、八面玲珑的侯门公子,平时嘴毒得能杀人,婚后居然能腻歪成这样。
他只能敷衍:“是,你比他强多了。”
秦故得意道:“那是当然。不只是家世、头脑,光看体力,我也比他强多了。”
阮玉:“……”
秦故:“这么晚了,我在这儿吃晚饭罢。吃完饭我们早点休息。”
阮玉:“……”
他忍不住瞅他一眼,小声说:“你昨晚弄到后半夜,今晚还要歇在我这儿?”
秦故:“昨天是昨天的,今天是今天的。”
“……那你今天下午也弄过了。”阮玉觉得不能太纵着他,因为秦故看起来就像是得寸进尺的人,“吃完晚饭,你就回东苑自己睡。”
秦故一愣,没想到新婚第二日自己就睡不着媳妇儿了,登时声音就大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睡这里?”
次间帘子外头还候着下人呢,阮玉赶紧去捂他的嘴:“你小点儿声!”
秦故不让他捂嘴:“不让我睡这里,你总得给我个说法,你看看父亲、哥哥,哪个不是天天睡媳妇儿屋里的?东苑就我一个人住着,好不容易我也娶媳妇儿了,我不回去!”
他嚷得那么大声,阮玉脸都红了,忙把他扯住:“好好好,你睡这里,但是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