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辉这才又蹲下来洗衣服。
“晓辉,你这性子得改改,妈不在咱爸又是个大老粗,我也想不了那么全,自己大了,衣服鞋子该添了就说,你这样让姐心里难受。”晓玉强忍着情绪劝弟弟,她就想到了大哥,亏的晓辉年前一有空就去他店里帮忙,店里那么多男款鞋,就是以前的货底子你也给晓辉一双,让他就穿着张嘴的鞋子在你店里。
“没事,就这我都花家里好多钱了。”
“上学是正经事,我高中退学现在后悔的不行,没钱了你给我说。”
晓辉的眼角早湿了,家里的变故把他变成了一个自卑又敏感的孩子,他活的小心翼翼,尽量不惹事。他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知道这样的情况供他上学意味着什么,他回到家总是让自己不停的干活,方弥补自己对家里的亏欠,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一些。
他也喜欢新衣新鞋,但那是要花钱的。鞋子还是母亲前年回来时给他买的,己经开胶好几回了,他跑到修鞋摊让人家上了一次,这次是彻底的开了,鞋底子己经磨的很薄了,走在石子路上总是硌得慌。他早将想买了,可对着父亲又说不出口,自己一开学又是要钱,他就想再搁对些天,等实在不能穿了再跟爸说买鞋。
姐弟俩包好了饺子,等着父亲回来了,就下了饺子,三个人坐在堂屋门口的日头下吃着。
电话这时响了,建民端着碗进屋去接,原来是儿子晓川,说他们明天下午回去,让建民明天早上买挂鞭炮在店门口放了,先替他们开着门。
“你们自己的生意也上上心,一天不开门可赔一天的房租!”建民在电话里说儿子。
晓玉对父亲说了明天给晓辉买鞋的事。
“你哥店里那么多货底子,挑双算了,去别人家买,人家不挣咱的钱。”建民觉得自己家人穿鞋也没个好坏,货底子也不好卖,自己家人穿了正好。
“那俺哥回来就到下午了。”
“我说他了,他说晌午到家,晓辉到下午到校,不耽误。”
“那也行,晓辉回来有点空就给他们带孩子,他们应该给晓辉找双鞋。”
“你这闺女,有你嫂子呢,多少钱进价给她算了,占她的便宜干啥?省的她日后瞎叨叨。”
等到了初六早上,建民买了两挂鞭炮跟着女儿一起去乡里开门营业。乡里的生意人都是选在这一天开门,年过完了就该像往常一样做生意了。
街上鞭炮声此起彼伏,晓玉打开了店门,建民把鞭解开,放在店门外的空地上,点上“霹雳啪啦”响成一片,不大会儿便落了一地红色的碎屑。又去了儿子店里,放上一挂鞭炮,晓辉拿了抹布开始擦鞋柜,建民自拿了扫把收拾屋子。
这年里和年前的生意真是不能比,建民和小儿子收拾好店里,便也无事两个人坐在店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边望着大街上的人,进店里来的没有几个,大多是看了看就又出去了。
既然没事建民就看那大纸箱里的鞋子,这些都是货底子,号码不全的鞋,儿子都是摆在店外面二十块钱一双处理的。两个人扒拉了半天,找到了一双帆布鞋和一双运动鞋,建民让晓辉试试。
晓辉试鞋,建民就看到了儿子那露着脚趾头的袜子,又想起女儿的话,便是准备着晚会去给儿子买几双袜子穿。
尽管这鞋放了几年鞋底子发硬,但晓辉是开心的,他的心思很简单只要不破不烂就是顶好的,至少他不必在同学跟前觉得难为情。
“爸,就这两双就中了。”
“行,你看着门,我晚会儿就回来。”
建民去了前面的杂货铺里给儿子买了几双袜子回来,看到晓辉正抱着孩子在店外转着玩,这两个人可回来了。
建民掏出来钱给儿子“晓辉鞋不行了,我在这堆处理的鞋里给他挑了两双。”
“让晓辉穿吧,他穿双鞋我咋还能收钱呢。”晓川觉得弟弟自从回来常给他们帮忙,又不是多好的鞋,弟弟穿就穿吧。
建民见儿子不收,心里宽慰,这小子还有个哥哥样,他就将钱准备装起来。
不料一双手伸了过来“爸,换成以前就不说了,只是今天才开门,又半天没开张,这一开头就白送不吉利。”乔婷婷接过了钱,看了正好是西十块钱,不多不少。“爸,您是不知道,这双运动鞋原价卖八九十呢。”
“咋,你们准备多少钱?”建民听了儿媳妇这话恼火的很,莫非我还要再给你添些钱?
晓川看父亲铁青着脸,忙推媳妇“快闭上你的嘴吧!再说两句信不信我呼你?”
建民拿起鞋喊着晓辉就走,边走边在心里骂儿媳妇,老子大几万的都给你们出了,晓辉穿双鞋你瞧瞧你那副德行,按你处理的价给你掏了钱,你还有脸在这里说!
到了女儿店里,建民就生气的将刚才的事说给女儿听,晓玉听了也是恼火,但也不愿火上浇油更惹父亲不快,便劝父亲道“爸,算了,以后我去进货时给晓辉捎鞋,市场上多的是也不贵。晓辉,你赶紧换上鞋,让我去做饭,你早点吃了饭去学校。”
晓辉坐在店里换了袜子和新鞋,今日之事更让他的心里不是滋味,原来再亲的兄弟姐妹,一旦结了婚关系就再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