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飞凝视姚本章良久,缓缓说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他们也是父母所生,若非身在军籍,本与我们并无不同。若将他们全部杀尽,我们与那些残暴之徒又有何异?当兵的大多是穷苦出身,服从命令,身不由己。我们该恨的是下令屠杀的人,而不是这些士兵。日后若有机会,我们还要争取更多官兵归顺。这一减一增之间的差别,我不说大家也明白。所以现在绝不能落下冷血的名声,否则将来不但无人投降,反而会逼他们死战到底。依我之见,只有一个字——放!”
没有人附和,几乎每个人都低下头,不敢与凌云飞目光相接。
凌云飞平静地注视着姚本章,看着他扭曲的面容逐渐平和,喷火的眼神重归冷静。
“您说得对,我完全同意。”姚本章的话不多,却说得十分吃力,显然内心仍在挣扎。
“难为你了。”凌云飞轻轻点头,又问:“还有谁想不通?尽管说出来!”此时此刻,他绝不愿给人留下独断专行的印象。
“您决定就好,我们知道您绝不会害我们。”
听着众人通情达理的回答,凌云飞松了口气:“那就这么定了。有不愿走的,可以加入我们。只要把他们分散编排,就算少数人有异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顿了顿,见无人反对,又道:“要想在昭宁站稳脚跟,首先得找个立足之地。这地方必须易守难攻,能进能退。本章,你挑选几十名胆大心细的弟兄,明天就出发,深入昭宁各地仔细寻找。”
众人散去后,凌云飞叫住萧露,命他与梅笑宇尽快动身前往巨坑,将详情告知梅念臣和净饭,请他们尽快派人支援。净饭若能亲自前来最好——在凌云飞心中,净饭游历天下,熟悉各地风土人情,有他相助,在昭宁立足会顺利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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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玉涵睁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视线随着凌云飞来回踱步的身影转动。
“你能不能停一停?什么事让你这么烦躁?”见凌云飞不停踱步,晃得她眼晕,客玉涵感到被冷落,忍不住娇嗔道。
“小丫头,别吵,没看见我在想事情吗?”凌云飞停下脚步,见客玉涵嘴角噘得老高,轻笑一声。
“我在你心里越来越没地位了!现在你心里只有打打杀杀,就不能想想我,换换脑子?”客玉涵跳起来拉住凌云飞的衣袖,满脸委屈。
凌云飞捏捏她的鼻子,柔声道:“前路茫茫费思量,忘却美人在身旁,罪过罪过。”
见他一副酸溜溜的模样,客玉涵噗嗤笑出声,关切地问:“大哥,你到底烦什么?说出来,让我帮你参谋参谋。”
“虽然人派出去了,但昭宁这地方民族杂居,情况复杂。我们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要想站稳脚跟实在不容易。这里的居民向来对来自睿丽王朝腹地的人没有好感,再加上排外心理,如何打开局面,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凌云飞微微蹙眉。当初决定来昭宁时,他只有一个大致方略,现在却必须考虑具体行动的细节。制定目标与实现目标,难度不可同日而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可行之策,心中堵得发慌。
“做事最忌心急。你没有经验,不如先确定一个基本原则,再根据情况灵活调整。计划再周全,也赶不上变化,不如随机应变。你想得再好,事情若不按你的思路发展,岂不是白费功夫?”
客玉涵一席话让凌云飞豁然开朗,烦恼顿时烟消云散。他一把抱起客玉涵,重重亲了一口:“小丫头真不简单,一句话就把我这头犟牛从死胡同里拉了出来。”他低下头,正要吻上她的唇,却突然身体一僵。
客玉涵心中一愣,满腔柔情蜜意消散大半,抬头看向凌云飞。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凝重,搂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客玉涵正感诧异,刚要开口询问,凌云飞己沉声向外说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躲藏?请进吧。”
“咦!”外面传来一声轻叹,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想不到分别一年有余,小友武功精进如斯,实在可敬可佩。”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客玉涵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片刻后,她脸上涌现狂喜,猛地从凌云飞怀中挣脱,箭一般向外冲去,连声呼喊:“奚伯伯,是您吗?是您吗?”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蓝色身影仿佛从虚无中幻化而出,停在客玉涵面前。
客玉涵僵立片刻,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瞬间泪流满面。她猛地扑进来人怀中,放声大哭:“奚伯伯,涵儿想死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