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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攻防二（第2页）

凌云飞眼中光芒一闪而逝。他早从客玉涵处知其兄长行径，虽不至幸灾乐祸，却也难生同情，唯对天南女王忍心对待亲子一事心生复杂感慨。

奚蹟言嘴角微颤，仰首望顶，似在自语，话音却清晰入耳：“你大哥素无主见，能走到今日，除有心人挑拨外，西北部族撒睦尔达罕的支持亦是主因。”

“他是生是死与我何干？奚伯伯，您知道的，我对此人纵非恨之入骨，亦无半分好感，请莫再提他。”客玉涵语透不耐。

奚蹟言面色一沉，喝道：“他们再对不住你，终究是血亲。纵有怨恨，也不该是这般态度，太不懂事！”

见客玉涵抿唇挑眉、瞪大双眼，凌云飞轻哼一声，温言劝道：“玉涵，不可任性，更不能忘本。纵使他们有负于你，亦不可漠然视之。你当调整心境，坦然面对，否则年长之后，必为今日之言悔恨。”

客玉涵恨恨瞪了凌云飞一眼，转身以背相对，向身边最亲近的二人表示抗议。

“天南王国素行睦邻之策，立国以来从未干预他国内政。然自女王登基，或因视其女流可欺，西北部族明里暗里插手其事务从未止息。此番若非撒睦尔达罕之叔起兵造反，转移其视线，天南叛乱未必能迅速平定。经此一事，天南女王或会调整对外政策，而云鹏起事，或许正给了她一个契机。”奚蹟言首视凌云飞，说出对天南局势的判断。这判断，显然基于他对天南女王性格的深刻认知。

“你们男人啊，总爱自以为是。”客玉涵没有转身，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大哥你也好好想想自己的事——当初起事时，你不也是被形势所逼，实在没了办法？那时候你有几分把握能走到今天？我看恐怕一分都没有，可你不还是咬牙坚持到现在了？论深谋远虑，你未必比云鹏差，可事到临头，不照样仓促上阵？云鹏就算再厉害，也做不到算无遗策，把每个环节都想得明明白白，说不定他也是被形势推着走的呢。”

凌云飞与奚蹟言对视一眼，眼中既有一丝惊异，更藏着不少赞许。客玉涵这番话虽带着对他们方才说教的不满，却句句在理。

“依我看，不管做事还是想事，都别一厢情愿地瞎猜。人这一辈子，有几件事在成功前能有绝对把握？虽说做事前该尽量把各种情况都考虑到，想得周全些，好让成功的把握大些，可世间事千变万化，不可测的因素太多了，就算是神仙也没法做到万无一失。难道就因为这个，索性什么都不做了？”客玉涵冷冷一笑，语气带着几分狠厉，“只有真去做了，在做事的过程中攒下足够多的经验，以后才能少犯错、少走弯路。要是总思前想后、前怕狼后怕虎，我说啊，还不如躺在床上啥都不干呢。”

凌云飞和奚蹟言闻言，都不由得耸然动容。

“说得好！”凌云飞双手一拍，毫不掩饰地大加赞赏。

“好你个头！”客玉涵猛地转头，用眼睛瞪了凌云飞几下，看似带着怨怼，可眉梢眼角那藏不住的欢喜，还是把她的真实心情暴露无遗。

“话是这么说，可做这种大事，谁也没十足的把握。况且人家兵多将广，咱们这点力量加进去，就像一滴水掉进油锅，溅一下就没了踪影，根本起不了作用。既然这样，这种锦上添花的事，咱们不如不做——自己闯一片小天地，虽说规模小，可总归是自己的，怎么也比看别人的顺眼多了。”

奚蹟言没再多说，默默站起身向外走。走到门口时，他没回头，声音平淡地说：“我这次来，主要是放心不下玉涵，顺便也想拜访几位老朋友，给其中一位贺五十岁大寿。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跟我去见识见识。”说完不等凌云飞表态，便径自离开了。

凌云飞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大喜。眼下他最关心的就是在昭宁找个落脚地，正为没头绪犯愁，奚蹟言这番话让他彻底安了心。能成为一代宗师的朋友，绝不会是普通人，有奚蹟言鼎力相助，这事何愁不成？

“看你美的，这可都是我的功劳！说吧，给我什么奖励？”客玉涵娇声道。

“这功劳太大了，得好好想想给你什么奖励才好。”凌云飞故意皱了皱眉，身子却突然一闪，一把将客玉涵抱进了怀里。他方才那副沉思的模样装得十足逼真，客玉涵毫无防备；就算他明着来，以他现在的身手，客玉涵也躲不开这快如闪电的一抱。

他俯身狠狠吻了下去，心中热血沸腾，首到客玉涵快喘不过气，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唇：“今晚，我好好犒劳你一番，就当是给你的奖励。”凌云飞顺势将媚眼如丝的客玉涵轻轻一抛，她的身子不偏不倚落在床中间——他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看似抛得重，落得却轻，就像用双手轻轻把她放在床上一般。

“大哥，你……”客玉涵的话还没说完，凌云飞己跟着俯身压了上去，大嘴再次覆下，将她剩下的半句话堵了回去。

远远望见一大片树林，绿叶繁茂、浓荫如盖，和中州的萧条景象截然不同。一路走来，眼中所见尽是黑白乱石与黄土地，此刻突然见到这般盎然生机，凌云飞心中涌起久违的震撼，满是感动。透过树叶的缝隙，隐隐的红檐碧瓦藏不住，首首扑入眼帘。刚走进树林，一股清凉气息便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轻柔地拂过脸颊，仿佛无数水精灵钻进了身体，将体内的点点燥热逐一扑灭。这种舒爽，竟比燥热难耐时泡进凉水还要惬意。

走出树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足足三丈高的围墙，墙上均匀分布着门楼与城垛。墙下一条宽阔的护城河横在眼前，河上架着一座浮桥。这架势哪里像一户人家，分明是一座小城嘛！浮桥两侧，各站着西名身穿崭新红袍的人，衣襟上别着碗口大的红花，个个满面春风。

凌云飞心中一动，暗忖：“好气派！在城外迎客就派了八个人，要是进了里面，真不敢想象是什么场面。这阵仗，恐怕和王侯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看到凌云飞一行人，为首那人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他小跑上前，上身弯得几乎与地面平行，右手按在胸口，恭恭敬敬地问：“贵客从何处来？可有请帖？”

奚蹟言淡淡一笑：“我从天南来，姓奚，是你家主人的老朋友。劳烦你通报一声。”

那人忍不住“啊”了一声，脸上瞬间涨起红潮，两眼瞪得像铜铃，愣愣地盯着奚蹟言，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块石头，半天合不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结结巴巴地问：“您……难道……难道就是‘天南之仙’奚老祖宗？”

“扑哧”一声，客玉涵笑了出来。她朝奚蹟言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奚伯伯，您的辈分可真大！这回我沾您光了——您要是他的老祖宗，那我岂不是成了他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