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是层透明的禁制,虽坚固无比,却瞧不出什么形态,因此我们虽身处牢房内外,此刻倒也像是并肩而坐。
他微微侧头,将脑袋靠在我肩膀的位置,虽被禁制阻隔,并未落到实处,但他似乎也很满足,闭上眼,一脸放松的模样。
“阿姐”,许久他才开口,我转头看他,见他嘴角噙着点笑:“新年快乐。”
难得见他如此乖顺,我见缝插针地做起了感化工作:“你明年听话些我就很快乐。”
他撇了撇嘴,拒绝了我的请求:“想的美。”
熊孩子果然难教!
假期三天,但听说凡世有个棘手的案子,师父要第二天才能赶回来,回来后还得去帝宫复命,想来我俩八成是碰不上面了。
第二日一早,我先去鬼市取了东西,回家又忙了大半日,赶着饭点去赴了天彩的约。
新旦节地府鬼差可请探亲假,因此阳间尚有亲友的人大多请假回了凡世,英招也不例外。
天彩与我一样,在阳间并无亲友,便邀了许多留守的同僚一起到聚星阁过节。
等我到时,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多是同期考上的伙伴,也有几位生面孔,许是天彩的同僚。
安山来得比我要晚些,自从我和师父搬走后,与他见面的次数便直线下降。
都说距离产生美,如今我看他也没有原来那般面目可憎了,便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新年好呀!”
他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今日才是鬼历的最后一天,说新年还早了点。”
说着低头看了眼我面前的酒杯:“少喝些吧,脑子里的水已经够多了。”
我看他是属黄瓜的吧,怎么这么欠拍呢?
天彩默默地挤过来,将我拉到了最里面靠阳台的位置,总算是平息了一场恶战。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不清醒,有人放声高歌、原地起舞,有人天花乱坠地胡咧咧,也有人抱着酒坛躲在角落失声痛哭,整个房间吵吵闹闹、鸡飞狗跳。
安山坐在门口的位置,早在第一个发酒疯的人出现时就果断离了席,而我被堵在了最里面,进退两难,只能先给师父发了个传音诀,问问他大概何时到家。
没过几秒,便收到了他的回信:你呢?
传音诀的传送速度会受距离远近影响,从我给他发消息到他回我,时间过于紧凑,我心下一动,见从门口到过道全被一群醉鬼堵着,边干脆回身翻去了阳台。
我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向下张望,果然在楼下见到了他。
半月未见,此刻我才发觉自己心中的想念原来累积了这么多,如今一拥而上,竟叫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似乎感知到了我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我们隔着一层楼的距离相望着,彼此都没有说话。
许久,我才借着酒意开口:“这位大人,是在等人吗?你长得这么好看,想必等得也是美人吧。”
他没有接我的调戏,只摇头道:“顺路经过,没有等。”
聚星阁和帝宫隔了好几个街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顺路到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