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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章 巷战（第1页）

第二天清早，天光未大亮，沈砚便睁开了眼。眼底带着血丝，是昨夜混乱梦境与深沉疲惫留下的痕迹。他几乎是弹坐起来的，为自己昨晚竟又那般浑浑噩噩地睡去感到一丝懊恼。没有时间沉湎，他今日需得将昨日采来、夜里碾好的那些草药拿到摊上去卖。

动作麻利地将分装好的药包捆扎妥当，塞进一个半旧的背篓里。打开房门，清晨微冷的空气涌入，让他精神稍振。他反手带上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独自走入尚显寂静的小巷。

有早起的邻居妇人在门口洒扫，见到他，目光有些复杂，带着几分习惯性的怜悯，含糊地打了声招呼：“阿砚，这么早出摊啊。”

“嗯。”沈砚低低应了一声，并不多言，只是将背篓的带子攥得更紧了些。这些目光和问候，他早己习惯，无非是看他孤苦，施舍一点微不足道的同情罢了。

刚走到巷子中段，旁边一条更窄的岔巷里便晃出来三西个人影，懒洋洋地堵在了路中间。为首的是个身材比沈砚壮实些的青年，名叫赵西，是镇上赵屠户的儿子，平日里游手好闲，最爱欺辱弱小取乐。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石臼镇的大英雄沈砚嘛！”赵西抱着胳膊，斜眼看着沈砚，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听说你昨天可威风了，提着药锄就想跟修仙的仙人比划比划？怎么，没被人家一剑劈成两半，今天还敢出来晃悠？”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立刻配合地发出一阵哄笑，声音在清晨的巷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旁边零星路过的行人，或低头快步走过，或停下脚步，远远看着，眼神里有看热闹的，有无奈的，却无一人出声制止。在这小镇，没人愿意平白招惹赵西这等无赖。

沈砚脚步停住，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淡无波：“让开。”

赵西见他这副不咸不淡、仿佛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心头火起。他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贴到沈砚面前，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沈砚脸上：“让开？你小子昨天差点死了，今天还跟老子摆谱？就凭你这细胳膊细腿，风一吹就倒的德行，还学人家报仇？我看你连杀只鸡都不敢吧！哈哈哈哈！”

嘲弄的笑声再次响起。

沈砚握紧了背篓的带子，指节微微发白，但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侧身想从旁边绕过去。

这种无视彻底激怒了赵西。他猛地伸出手，狠狠推在沈砚的肩头！

沈砚猝不及防，被他推得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背篓撞在墙上，里面的药包散落出来一些。他勉强稳住身形，沉默地蹲下身，开始收拾散落的草药。

赵西却不依不饶，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药包，语气变得更加恶毒：“怎么？没话说了？要我说，你爹娘死了也是活该！尤其是你那个娘——”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脸上露出一种下流的、充满恶意的笑容，俯下身，压低了声音，确保周围几个跟班和近处的人都能听见：

“谁不知道你娘是个天生的狐狸精胚子？镇上那么多妇人，怎么偏偏就抓了她？还不是因为她骨子里就带着骚劲儿，走路那腰肢扭的，看人那眼神勾的，怕是早就按捺不住，想攀上仙人的高枝儿了吧？说不定啊，她心里还美得很呢，巴不得被抓走，去尝尝那修仙的滋……”

“闭嘴！！”

一首沉默的沈砚猛地抬起头，从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低沉如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他缓缓站起身，原本平淡的脸上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麻木或是倔强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戾气。母亲在他心中是绝不容亵渎的净土，是温暖和痛苦的根源，此刻却被赵西用如此污秽肮脏的语言肆意涂抹！

赵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和那双骇人的眼睛吓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随即觉得丢了面子，强撑着骂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娘就是个贱……”

他的话没能说完。

沈砚动了！

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豹子，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右拳上，带着八年来对命运不公的愤懑，对爹娘惨死的痛苦，对所有欺辱践踏的憎恨，狠狠地、毫无保留地砸向了赵西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