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我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一头高高扎起的、嚣张的蓝色双马尾,和那张总是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自大又烦人的小脸。
风纪委员,日向葵。
为什么是她?
因为…她很烦?
因为她总是找我的茬?
因为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坨会走路的垃圾?
如果…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牺牲才能让我获得力量,那选择一个本来就让我讨厌的家伙,是不是…会让我的罪恶感,稍微减轻那么一点点?
我甚至可以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是为了维护校园的和平,才不得不“处理”掉这个暴力又冲动的风纪委员…哈,多么完美的自我催眠。
我简直就是个天才人渣。
这个想法就像一颗毒藤的种子,一旦在我心底生根,便开始疯狂地滋长。
把她变成什么好呢?
椅子?
让她那瘦小的身体永远保持着M字开腿的姿势,让她那总是盛气凌人的脸庞永远对着我的屁股?
还是说,变成一个洗脚盆?
让她用她那张总是骂骂咧咧的嘴,来帮我清洗刚运动完的、臭烘烘的脚?
仅仅是想象,一种病态的、扭曲的愉悦感,便不可抑制地从心底涌了上来,与那浓重的罪恶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让我战栗的、名为“堕落”的快感。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将我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地板上,张牙舞爪,像一个择人而噬的怪物。
窗外,夜色浓郁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仅有的几颗星星也黯淡无光,仿佛也在这场无声的、关于人性的审判面前,羞愧地藏起了自己的光芒。
不。
不对。
我在想什么?
日向葵虽然很烦人,但她罪不至此!她做的那些事,不过是一个中二病少女用自己那套笨拙的正义感在维护秩序罢了。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就去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无论我有多讨厌她。
一旦我这么做了,我就真的…和魔鬼没什么区别了。
我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那股因为幻想而带来的病态兴奋,如同被扎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下去,只留下了更加深沉的疲惫和空虚。
我没有回答绫音,也没办法回答她。
我就那么瘫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任由那两个——“成为彻底的人渣以换取力量”和“坚守最后的底线在绝望中挣扎”的小人,在我的脑海里打得头破血流。
……………………
【小剧场·铃木老师的不眠之夜】
东京,凌晨01:30,市郊公寓楼302室。
我睡不着。
床上还残留着他坐过的浅浅凹陷,空气里,似乎也还能闻到一丝不属于我的、少年人那清爽又带着些许汗意的气息。
我抱紧了怀里的枕头,翻了个身。
张天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离开时那仿佛要碎掉的眼神,和在我怀里压抑不住的、剧烈的颤抖,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这个孩子,一定背负了很多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痛苦。
是我做得还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