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凤庄众弟子破口大骂,钱文宜也不禁一楞,面色苍白扭曲,大声喝道:“臭丫头,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哪有这回事了?”
钱文宜自幼失孤,由崔鸿轩一手抚养长大,为玄凤庄众弟子之首,对师父忠心耿耿,多年来为玄凤庄鞍前马后,立下汗马功劳,在江湖上也是侠名颇盛。
这些事情大伙儿都瞧在眼里,若说他背师弃义,着实令人难以相信。
更何况若按照曲真真方才所说,她既然已经瞧见有人暗中投毒,那为何不立刻报之崔鸿轩,反而眼睁睁地看着众人饮下毒酒?
既然已经知道那人是钱文宜,之前宴席上又为何不当场戳穿?
钱文宜若在投毒过程中被她撞破,今日又怎么会无动于衷,还跟没事人一样迎来送往?
方才一战,大伙儿都亲眼瞧见,他舍命为崔瑶挡下了茅止仪的一镖,若是心存歹意,又岂会如此?
此中漏洞极多,实在难以自圆,众人交头接耳,多半摇头不信。
曲真真小嘴一撇,哼道:“哼,就知道你不肯乖乖承认。鹿仙子早将『噬骨千合蛊』换成了『紫血金蚕膏』,二者药性虽然相似,但后者却于人无害,只是若与肌肤接触,会在一定时间内留下一层淡淡的金粉……钱师兄若要自证清白,只需摊开手心,让大伙儿瞧瞧便是。”
钱文宜双拳紧紧握住,额上汗如浆落,心脏扑嗵狂跳。
他掌心中确实有一层金粉难以洗掉,可昨天又什么时候跟这小丫头见过面、交过手了?
思绪迷茫混乱,一时难以理清。
曲若松长剑一挺,冲他大声喝道:“钱师兄,请你摊开手掌!”
见他一动不动,诸人也不禁疑心大作,不少人都七嘴八舌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有什么藏着掖着不敢示人的?”
众玄凤庄弟子面面相觑,将信将疑,不知如何是好。
曲真真嫣然道:“钱师兄既然不肯,那我也不强逼于你。我来问你,昨天鬼鬼祟祟溜到花园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刘府尊来拜会崔伯伯,你不在旁陪侍,跑花园去做什么了?”
钱文宜道:“我昨天是……”
曲真真截口打断,脆声道:“你自小在玄凤庄长大,崔伯伯对你恩重如山、情同父子,是不是?瑶儿姐姐跟你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但你色迷心窍,早就没安好心了,是不是?”
钱文宜脸色涨红,大声道:“不是!没有!”
话说一半,忽觉似有语病,正想解释,曲真真却不给他机会,脆声道:“好哇,崔伯伯白养你这么多年,你竟是一点恩情都没有!去年围剿瀚社,你却私自放走了一人,有没有这回事?这几日正是你放走的那人与你联络,此刻他刚被刘府尊带往府衙,若是不亏心,你敢不敢当面对峙?”
钱文宜汗如雨下,张口结舌,口中期期艾艾,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环目四望,见群雄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心中迷茫愤恨,如坠五里云雾。
曲真真把玩着崔瑶的秀鞋,哼道:“你私盗瑶儿姐姐的衣物,存的什么腌臜心思,我也懒得猜度。昨天你听到崔伯伯与我爹爹妈妈谈论瑶儿姐姐的婚事,因而心生不满,竟丧心病狂,勾结魔教谋害崔伯伯与诸位江湖前辈……”
论及能言善辩,钱文宜哪里是她的对手?
被曲真真这一番抢白,直气得浑身颤抖,长剑戟指曲真真,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好……好……”
曲真真道:“我当然好啦,还用得着你说?我心地好,脑筋好,武功也好……”
忽然瞪大妙目,故作气恼状,嗔道:“啊哟,难不成你是要当众说我长得好?那……那可就有些轻薄啦!”
钱文宜喉中咕咕作响,长剑也随着他发抖的手掌颤巍巍晃动。
崔鸿轩突然冷声喝道:“她说的这些事情,你可都认么?”
钱文宜一震,转头愕然道:“师父,我……”
还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曲真真忽的俏脸一板,叫道:“师兄!”
疾风劲起,一点寒星倏然划过,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钱文宜斜刺而来!
“当啷啷”兵刃迭响,钱文宜猝不及防,长剑脱手掉落。
眼前黑影一闪,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飘然后撤,面无表情的站在曲真真身后,赫然正是韩雪峰。
这一来一回迅捷无比,快如闪电,眨眼间便轻易将成名许久的玄凤庄大弟子手中兵刃击落。
虽说是钱文宜毫无防备,而且也有偷袭取巧之嫌,但凭刚才表现,也足以跻身顶尖高手之列了。
庭院中高手众多,有眼尖的人立时叫道:“快瞧,快瞧!他手上果然有一层金粉!”
喧声顿时如沸,曲若松也是一愣,诧道:“怎么,竟当真是你?”
玄凤庄众弟子惊骇有之,诧异有之,羞愧有之,愤怒亦有之,迭声问道:“大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千道目光齐聚己身,逼问、斥责之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