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他低语,“她不该这么快就融合剑意。那柄剑明明已被封印在‘断因果井’中,除非……有人从内部解开了禁制。”
他身旁一名黑影上前,恭敬道:“属下探查过,裴静石最后一次传讯是在昨夜子时,此后再无回应。烬渊傀儡军全数覆灭,尸骸残留归墟波动,极可能是白雪衣反噬所致。”
“反噬?”黑袍男子冷笑,“一个容器,竟能吞噬旧神之力?荒谬!除非……她已触及‘烛神遗痕’。”
“可是主上,归忘祠早已荒废多年,据古籍记载,其中并无任何神迹残留。”
“蠢货!”黑袍男子怒喝,“陆昭南藏的东西,从来不在眼前。他在等一个能读懂他沉默的人。而现在,那个人出现了。”
他抬头望向东方,目光穿透千山万雪。
“传令下去,启动玄阴祭坛第二重仪式。我要用唐棠的血,唤醒沉睡的‘虚相之眼’。只要它睁开一刻,就能照见所有逆命者的真名与位置。”
“可若是惊动了其他祭坛……”
“那就让它们一起醒来!”黑袍男子狂笑,“既然他们想点燃战火,我便成全他们!让九座祭坛尽数复苏,让天地重回三百年前的那一夜!看看这一次,是谁能活到最后!”
随着他一声令下,整座玄阴台开始震动。七道黑影齐齐后退,跪伏于地。中央高台之上,一座由白骨堆砌而成的巨大祭坛缓缓升起,其上摆放着七具棺椁,每一具都刻有不同图腾:虎、蛇、鹰、龟、鹿、蟾、蛛。
那是七尊旧神的遗蜕。
而在祭坛最顶端,悬浮着一颗浑浊的眼球,表面布满裂纹,却仍有微弱光芒流转。正是传说中的“虚相之眼”??能映照人心最深处恐惧的存在。
此刻,它正微微转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
千里之外,沈知晦脚步忽然一顿。
“怎么了?”唐棠察觉异常。
“空气变了。”沈知晦沉声道,“灵气正在变得粘稠,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抽取天地本源。”
唐棠闭目感知片刻,脸色骤变:“不好!他们在强行激活虚相之眼!一旦成功,所有与逆命相关之人,都会被暴露行踪!”
“包括白雪衣?”
“包括我们所有人。”唐棠睁开眼,眼中赤芒暴涨,“必须阻止他们!否则不止是我们,就连那些尚未觉醒的残魂,也会被一一猎杀!”
沈知晦皱眉:“可我们离玄阴台还有八百里,即便全力奔袭,也要三天才能抵达。”
“不需要那么久。”唐棠忽然笑了,笑容凄美而决绝,“我可以燃烧魂魄,开启‘赤引之路’。”
“你说什么?!”沈知晦震惊,“那是自杀式的秘术!一旦施展,你的生命力会以十倍速度流逝!”
“可你还记得陆昭南信里写的吗?”唐棠轻抚断剑,“答案不在天上,也不在神坛,在我们心中。而我的心,早已选择了这条路。”
她抬起手,指尖划过唇畔,鲜血渗出,随即张口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向空中。
血雾未落,已被无形之力牵引,形成一道蜿蜒红线,直指北方。
刹那间,大地裂开,一条由赤色符文铺就的道路凭空出现,贯穿荒原,延伸至horizon尽头。道路两侧,浮现无数虚影??有持刀武士,有披甲将军,有焚香祭司,更有无数面目模糊的百姓,皆双手合十,低声诵念:
>“愿以吾血,引君前行。”
>
>“愿以吾命,护尔无恙。”
>
>“逆命之路,永不断绝。”
这是历代反抗者残留在天地间的执念,唯有真正继承逆命意志之人,方可唤醒。
唐棠站在路端,身形摇晃,脸色苍白如纸。
“走吧。”她说,“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沈知晦望着她,久久不语,终是弯下腰,将她稳稳背起。
“你说过,这一世,换我来护你。”他声音沙哑,“所以,别想轻易甩开我。”
两人踏上赤引之路,身影迅速远去。
而在他们身后,天空再度阴沉下来。乌云翻滚,隐约可见八座模糊巨影分布八方,宛如八根撑天柱石,正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