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守军的反击,比所有暴动参与者的想象更加冷酷绝情!
当城墙上气势狼烟冲天而起,一柄柄飞剑缠绕了军阵气势朝着首当其冲的暴乱者斩去的时候,一切的抵挡都是徒劳。
被一剑斩去头颅的百姓尚且死得痛快一些,倒霉些的被拦腰截断,那是哀嚎上小半炷香的功夫,都未必能死透了的煎熬。
满地的鲜血与残肢,立刻就吓住了平日里绝难见到如此场面的济城百姓,而那些已经历经过生死的流民,也再一次因为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回忆起先前。。。。。。
夜雨如针,刺破济城残破的屋檐。雨水顺着石阶流淌,汇入地宫入口那道裂开的缝隙,仿佛大地也在流泪。
姬重心坐在南山小院的廊下,手中摩挲着半块玉符。它早已失去光泽,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像极了那日兄长颈后浮现的咒印。他不说话,只是望着远处雾霭沉沉的山峦,仿佛还能看见当年烽火连天的南门。
“父亲。”女儿轻声唤他,递来一件蓑衣,“外面冷。”
姬重心接过,指尖微微颤抖。这孩子生在战乱之后,从未见过真正的血与火。她不懂,为何每到子时,父亲总要焚香三炷,面北而跪;也不懂,为什么家中从不留客过夜??因他怕梦中惊醒,听见有人喊“哥”。
他披上蓑衣,走入雨幕,走向后山那座无碑之坟。
坟前立着一块青石,刻着两个字:重山。
可他知道,那里埋的不是尸骨,只是一柄断刀、一件旧甲,和一段被世人遗忘的真相。
“哥……”他蹲下身,将玉符轻轻放在石上,“我查过了。寒渊底下,确有一处冰窟,壁上有抓痕,还有用血写下的名字??姬重山。三十年前,你没说谎。你是真的被俘,是真的熬过寒冬,是真的想回来。”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可你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是你了。”他声音低哑,“那蛊虫钻进你耳朵那一刻,我就该杀了你。可我下不了手……我怕闭上眼,就再也见不到这张脸。”
风忽然停了。
雨丝悬在空中,凝而不落。
一道虚影缓缓浮现于坟前,正是姬重山的模样,却通体透明,眉心一点紫芒闪烁。
“小弟。”虚影开口,声音像是从极远之地传来,“你不杀我,是对的。因为那一拳打出时,我心里还在笑??终于,我能亲手把你打醒了。”
姬重心猛地抬头:“你还活着?”
“魂未散。”虚影微颤,“逆命盘吸走我的执念,却未能抹去记忆。我在门缝之间飘荡,听着众生梦呓。有人想再见亡妻一面,有人愿以江山换十年寿,更有无数人在梦中杀了自己最亲的人,醒来痛哭流涕。”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悲悯:“望仙门不是通道,是镜子。照出人心最深处不敢承认的欲望。楚昭宁封门,并非为了天下太平,而是怕人看清自己。”
姬重心喃喃:“所以……她是牺牲自己,不让真相泄露?”
“不错。”虚影点头,“若世人皆知,只要心中执念够深,便可逆转生死,那世间再无人肯安于现实。父子会为复活死者反目成仇,君臣将因永生之梦互相残杀。因果崩塌,秩序瓦解,最终万灵皆疯。”
一阵沉默。
远处雷声滚过,悬停的雨滴终于落下。
“那你为何现身?”姬重心问。
“因为门又要开了。”虚影低语,“七根铜柱上的符文正在褪色。这一次,不是一人执念触发,而是千万人共同渴望??他们不愿接受结局,想要重写命运。”
姬重心猛然起身:“谁在推动?”
“雁西来。”虚影道,“他并未放弃。他在寒渊找到了师父遗留的《梦引经》,习得‘寄魂术’,将自己的神识藏于逆命盘边缘,如同附骨之疽。只要有人再度开启望仙门,他便能借盘重生。”
“还有雪飞呢?”
“他没死。”虚影冷笑,“那一击虽重创其肉身,但他的野心已化作诅咒,缠绕在门枢之上。每当有人靠近地宫,都能听见他在低语:‘进来吧……永恒属于你……’”
姬重心握紧拳头:“难道我们只能等它再次爆发?”
“不。”虚影摇头,“还有一法??斩断源头。”
“什么源头?”
“所有执念的核心。”虚影凝视着他,“是你,小弟。你是第一个触碰玉符的人,是兄弟之情唤醒了门的感应。你的悔恨、愧疚、不舍,成了这场浩劫的引信。若你想彻底终结这一切,就必须亲手毁掉玉符,连同你心里那个‘哥哥还活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