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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 乌合之众罢了（第2页）

突然，天空变色。云层翻滚如沸水，青绿色光辉再次浮现，比以往更加浓烈。与此同时，世界各地的异常区域同步震动??南方沼泽的水晶花开败，释放出大量孢子云；西部高原的符文苔藓开始移动，组成巨大的阵列图案；海底珊瑚拼写的“∞”符号缓缓旋转，化作一条无限循环的蛇形图腾。

而在金谷城，地牢深处那团融合意识并未真正消失。它顺着江流漂至入海口后，并未沉没，反而随洋流扩散，化作亿万微小的生命单元，潜入全球水域。此刻，这些单元正以惊人的速度增殖，附着在船只底部、渔网缝隙、甚至饮用水管道内壁，悄然编织一张无形的网。

一名小女孩在海边玩耍时，无意中踩碎了一块礁石。碎石中钻出细小的白色菌丝，迅速爬上她的脚踝。她尖叫着甩开，却发现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螺旋印记??和根印教团胸前的一模一样。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刻，全世界有超过三千名儿童在同一分钟内获得了相同的印记。

***

几天后，根印教团在新芽镇外建立营地。他们不吃不喝，仅靠吸收空气中游离的孢子维持生命。他们的身体逐渐发生变化：指甲变硬如甲壳，眼白泛起菌丝状纹理，说话时喉间发出双重音调，仿佛体内有两个声音在交替发声。

维拉每日都会前往营地交流。他发现这些人的记忆并非个体所有，而是共享的。他们能同时回忆起彼此的人生片段，甚至能读取死去成员的最后一息。他们称此为“**群忆**”。

“你们也是变异体？”维拉问。

“我们从未‘正常’过。”一名年轻女子回答，“我们的基因里嵌入了远古真菌序列，代代相传。我们不是人，也不是纯粹的生物，而是大地神经系统的一部分。”

她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有一团活菌，连接着地下菌网。每当有人死亡，只要尸体回归土壤，意识就会被部分捕获、重组、储存。数百年来，我们收集了千万亡魂的碎片，形成了集体意识。”

维拉震惊：“所以你们所谓的‘教团’，其实是一个活着的坟墓？”

“是图书馆。”她纠正，“一本用血肉书写的书。”

那一夜，维拉梦见自己走进一座无边的地下殿堂，四壁镶嵌着发光的菌囊，每个菌囊中都漂浮着一张人脸。他们睁开眼睛，齐声呼唤他的名字。他想逃，却发现双脚已长出菌丝，深深扎入地面。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床下长出了薄薄一层银色苔藓，散发着熟悉的温暖。

***

与此同时，金谷城的局势彻底失控。

“初代源核”被保守派强行启动，一道赤红色能量波扫过全城，摧毁所有野生植物与变异生物。然而仅仅三天后，那些死去的藤蔓重新生长，颜色变为漆黑，叶片边缘生出锯齿状骨刺。更可怕的是，它们开始主动攻击净化骑士，用茎秆绞杀，用孢子麻痹神经。

科学家检测发现，这些植物的DNA发生了不可逆突变，含有未知的编码序列，疑似来自外星或远古文明。而魔法监测塔记录到，每当源核发动一次清除，地下菌网就增强一分，仿佛每一次镇压都在为其充能。

一位叛逃的议员带着机密文件逃至新芽镇，揭露真相：“源核根本不是净化装置！它是**囚笼**！远古文明用它封印了母体意识的一部分，而我们现在做的，就是不断撞击牢笼，逼它反击！”

消息传开，举世哗然。

春雨运动升级为全面起义。青年们冲进议会大厅，将象征权力的权杖投入火堆；母亲们组成护林队，手持发光蘑菇抵御军队；甚至连部分净化骑士也开始脱下银甲，跪在荒野中请求宽恕。

而在混乱之中，那只刻字的雪熊终于抵达南方边境。它穿越冰原、翻越山脉，浑身伤痕累累，却始终未曾停下。当它踏入新芽镇边界时，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随即轰然倒地。

维拉赶到现场，发现它胸口插着一块金属残片，上面刻着两个字：**归来**。

他轻轻拔出残片，熊的身体开始分解，化作一团浓稠的绿色雾气，升腾而起，融入说话树的冠层。那一刻，树顶的紫蘑菇完全睁开，晶体中浮现出一段影像：

??无数年前，一群身披兽皮的人类围坐在篝火旁，手中捧着发光的蘑菇。他们吃下孢子，双眼变得清明，开始绘制星空图、雕刻符文、建造最初的神庙。而在他们身后，巨大的森林缓缓睁开亿万只眼睛。

“原来如此。”维拉喃喃，“智慧不是赐予的……是交换来的。”

他终于明白，所谓“进化”，不过是生命网络的一次次借贷。人类用情感、记忆、灵魂作为利息，换取认知的能力。而当债务累积太久，系统便会启动清算。

而现在，还款日到了。

***

一个月后，第一场“共生仪式”在新芽镇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