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某的采访播出后,立即就引起了全网的关注和讨论。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天张一某受了不少委屈,一秒钟延迟拍摄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网友们有的支持江一锋,夸赞他讲原则,说处罚刘?存一年就是一。。。
江一锋没有立刻开始筹备第二季。他把那封信在抽屉里放了七天,每天清晨打开一次,像确认它是否还在呼吸。第八天,他去了昆明市图书馆,用三个不同身份办了三张借书卡,将微型存储卡中的内容分别存入三台离线电脑的加密分区。做完这些,他在厕所隔间用口红在镜子上写下:“你还敢说吗?”然后盯着那行歪斜的红色字迹看了十分钟,直到清洁工进来拖地,水雾漫过镜面,一点点吞没那句话。
回程路上,他路过一所小学,正逢放学。孩子们背着书包奔跑嬉闹,一个穿蓝裙子的小女孩摔倒了,膝盖蹭破一层皮。她没哭,只是默默爬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江一锋站在校门口看了很久,直到人群散尽。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靠近过“正常”的生活??那种不用查身后有没有尾巴、不必判断风向是否适合通话、不会在梦里听见警笛声的日子。他曾以为那是代价,现在才明白,那才是目标:让所有孩子摔倒时都能大声喊疼。
当晚,他拨通景恬电话,声音压得极低:“我想见林秀芬。”
“你疯了?”景恬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现在是重点监控对象!教育局把她调去教一年级,实则是软禁在校内宿舍,手机被收缴,连快递都要登记。”
“正因如此,才必须见。”他说,“她不是线索,她是火种。第一季的核心不是拍摄,是传递。而她已经做了最彻底的传递??把三百二十七个孩子的沉默,变成三百二十七份证据。”
电话那头长久沉默。最后景恬说:“我只能安排一次见面,在泉州城郊的殡仪馆守灵区。对外说是亲属悼念,监控死角最多。时间:后天凌晨两点到三点十五分,只有四十五分钟。”
江一锋点头,挂断前听见她说:“你变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他答。
“不,”她轻声说,“以前你只想拍出真相。现在你想点燃它。”
后天夜里,江一锋戴着假发和口罩,身穿黑色孝服混入守灵队伍。林秀芬早已到场,坐在角落长椅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外套,手里攥着一本《小学生作文精选》,封面已被摩挲得脱页。两人隔着三排椅子,通过殡仪馆广播的间隙传递纸条??老式喇叭每十五分钟播报一次告别仪式流程,他们便趁那段空白交换信息。
第一张纸条是江一锋写的:“你还记得那个写‘我不是废物’的孩子吗?”
林秀芬抬头看了他一眼,迅速写下:“陈志远,五年级三班,父亲酗酒,母亲离家出走。去年期末考试全班倒数第二,但科学实验课上组装太阳能小车拿了年级第一。”
第二张:“他现在在哪?”
“转学了。”她顿了顿,又补一句,“户籍还在,人不见了。他奶奶说被亲戚带去广东打工,可村里人都知道,那亲戚十年前就进了监狱。”
江一锋心头一沉。他想起光盘寄出后的反馈里,山东菏泽那位班主任提到,班上有个总被欺负的孩子抱住她说“原来我不是唯一一个”。如果陈志远真的失踪了呢?如果那句“我不是废物”成了他最后的呼救呢?
他写下第三张纸条:“我能找到他。”
林秀芬摇头,嘴唇微动,无声地说:太危险。
但他坚持递出第四张:“你给了我三百二十七个声音。我要让最后一个也开口。”
凌晨三点十分,守灵结束。两人随人群散去,未再交谈。但当江一锋走出大门时,发现口袋里多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展开一看,是一张手绘地图,标注着一条从泉州通往江西赣州的长途客车路线,中途停靠七个乡镇。地图边缘写着一行小字:“每周五晚六点发车,司机姓黄,曾是退伍军人,车上有个穿红鞋的女孩会给你一瓶水。”
他知道这是暗号。
三天后,江一锋坐上了那辆客车。他穿成农民工模样,脚边放着一只锈迹斑斑的工具箱。车子驶出市区后,一名穿红色运动鞋的小女孩果然走上前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道谢时,悄悄将一枚纽扣电池塞进她掌心??那是微型录音器的电源模块。
车行至第五个停靠点,夜色已深。司机黄师傅借口车辆故障停车检修,示意江一锋下车抽烟。两人站在荒野路边,风吹得电线嗡嗡作响。
“你是林老师的朋友?”黄师傅问。
“我是听见她声音的人。”江一锋答。
黄师傅点头:“我知道你要找谁。陈志远确实在这趟线上被人带走,但不是去广东,是去一个‘矫正中心’。”
“什么矫正中心?”
“打着心理辅导旗号,实则是封闭式体罚机构。专门收容‘问题儿童’??成绩差的、叛逆的、家里管不住的。收费高昂,手续造假,公安查不到备案。”
江一锋握紧烟盒:“地址?”
“赣州市南康区坪岭镇,废弃化肥厂改造的。外围有铁丝网,晚上巡逻狗。进去的人,出来都变哑巴。”
他记下位置,返回车上时,发现工具箱被动过。打开一看,多了一张照片:陈志远站在一间教室里,眼神空洞,手里拿着一本写满检讨的笔记本。背面写着日期??就在两周前。
回到昆明,江一锋立即启动“蜂巢单元”残余网络。许念通过地下渠道确认,该机构名为“阳光成长训练营”,法人代表是一名叫赵德海的退职教师,名下另有两家民办学校和一家心理咨询公司。更令人震惊的是,其资金流水显示,过去三年有来自多个地方政府教育系统的专项补贴,名义为“青少年心理健康干预试点”。
“这不是黑作坊。”江一锋冷笑,“这是合法暴力。”
他决定潜入拍摄。这一次,不再远程观望,不再记录后果,而是直面过程??看看一个孩子是如何被系统性地剥夺说话能力的。
行动代号定为“拾音者”。
计划分三步:第一步,伪造身份。江一锋冒充广东某企业主,声称儿子“沉迷网络、殴打父母”,愿支付十万押金送入训练营“重塑品格”。第二步,植入设备。老陈改装了一支钢笔式摄像机,镜头藏于笔夹,支持红外夜视与双向音频传输,续航七十二小时。第三步,建立接应。黄师傅承诺每周送一趟生活物资,可在车内放置接收器,实时转发信号至外部硬盘。
一切就绪,江一锋剃掉胡子,穿上定制西装,带着伪造的亲子关系公证书和银行流水单,亲自将“问题少年”??实为剧组助理小李??送进训练营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