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城郡主这话,苏陌顿时傻眼起来,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白城郡主一番。
试图行刺自己的家伙,乃金丹修士。
叶问山亲自出手都拦不下对方。
尽管可能是叶问山没全力出手,已足以证明对方实力之。。。
苏府病愈后第三日,天光微明,她便已起身。屋外薄雾如纱,笼罩着新翻的田垄,泥土的气息混着晨露蒸腾而上,沁入肺腑。她站在院中,望着那片被昨夜雨水洗过的赤薯地,藤蔓舒展,叶片泛着油绿光泽,仿佛大地在缓缓呼吸。
阿禾悄悄走近,手中捧着一只陶罐。“师父,这是村东王婆子送来的‘梦灰’??她说她女儿昨夜又见金桥玉殿,醒来却满嘴是土。我按您教的法子,用盐水漱口、铜铃三响,才把她唤回神来。这灰是从她吐出的黑痰里烧出来的。”
苏府接过陶罐,揭开盖子,一股焦腥扑鼻。她捻起一点灰末,在指尖搓了搓,眉头微蹙:“不是普通梦瘴……有‘归天经’的残韵,还有……龙涎香。”
“龙涎香?”阿禾一惊,“那是宫中才有的熏香!”
“所以他们没停。”苏府冷笑,将陶罐放在石桌上,“不但没停,还变本加厉了。从前是散播幻象,如今竟敢借孩童之口诵经传道,连梦境都开始统一格式??这不是民间自发,是有人在编织一场大梦。”
她转身走进屋内,从床底拖出一只旧木箱。箱上刻着七道封印符文,皆以朱砂绘就,边缘已有裂痕。这是她二十年前亲手封存的“梦骸录”,记载着幻薯教所有秘术、阵法与梦核寄生路径。当年母株焚毁后,她本欲将其付之一炬,却被洪伊劝阻:“留它,不是为了重用,而是为了让后人知道,黑暗曾以何种面目行走人间。”
此刻,她解开封印,取出一卷泛黄皮纸,展开于案上。
“你看这里。”她指尖点向一段扭曲文字,“‘九婴引魂阵’??以九名未启蒙童子为引,使其同时梦见同一场景,便可凝结‘共梦之门’。一旦开启,梦核就能借此通道重塑‘归梦域’,将整片区域拖入永恒幻境。”
阿禾脸色发白:“十七个孩子……已经超了。”
“不错。”苏府沉声,“他们已在试阵。只是尚未齐备祭品,或是力量不足,故只能制造局部附体。但若让他们继续下去……不出三月,方圆百里都将陷入沉眠,人人梦中享乐,实则形如枯骨。”
屋外忽传来脚步声,阿根急匆匆闯入,肩头还沾着泥点。“师父!柳河下游三村断水了!井干涸,溪倒流,村民说夜里听见地下有钟声,像是从地心传来的。”
“钟声?”苏府眼神一凛,“不是钟,是‘梦磬’??当年赤娘子用来唤醒母株的信器。它不该存在了……除非,有人把它挖了出来。”
她立刻下令:“召集所有识梦师,带上破妄铃、净魂灯、盐灰包。我们去下游查井。”
一行人出发时,太阳已高悬。沿途所见,百姓神色恍惚,不少人蹲在门口喃喃自语,眼中无神。几个孩童手拉手转圈,嘴里唱着古怪调子:“归天路,金饭熟,不吃人间苦……”
苏府听得心头一紧。这歌谣从未流传过,显然是梦中新编。
抵达柳河下游最深的一口古井时,只见井口已被青石封死,上面压着一座新塑的小庙,庙中供着一尊无面女像,身披红袍,手托金碗。
“又是赤娘子的伪装!”阿禾怒道,“谁敢立这种邪祠?”
“不是谁敢。”苏府蹲下身,拂去石缝间的尘土,露出一道细微刻痕??那是皇家工部特有的标记,“是有人授意立的。”
她命人撬开石板,井底赫然现出异状:原本清澈的水面漆黑如墨,漂浮着无数细小颗粒,形似米粒,却散发出诱人的饭香。更诡异的是,这些“米”竟会缓慢移动,聚集成行,仿佛在书写某种文字。
阿根取了一勺上来,刚靠近鼻端,整个人忽然呆立不动,双眼翻白,嘴唇微动:“……来了……神种要醒了……我要吃……”
苏府猛地甩出铜铃,一声清鸣震耳欲聋。
阿根浑身一颤,跌坐在地,冷汗直流。“我……我看见自己在吃一碗白米饭,吃得特别饱,可低头一看,碗里全是蛆虫……”
“这是‘梦饵反噬’。”苏府冷冷道,“他们把梦膏混入水源,让人未饮先醉。这井已被污染成‘梦源眼’,必须立刻封杀。”
她取出早年炼制的“断梦丹”??以苦参、鬼针草、醒脑花为主药,辅以七味破幻药材熬成黑丸,命众人分发给附近村民服用,并派阿禾带人沿河排查其余水脉。
当晚,她在村中设醒宴。
百余人围坐于晒谷场,锅中炖着赤薯排骨汤,香气四溢。孩子们一边啃着烤红薯,一边听她讲一个新故事:
“从前有个国王,他怕百姓觉醒,就派人每晚给所有人喝一种甜汤。喝了的人做梦都能飞,能吃金饭,还能见到死去的亲人。大家都说这是神仙恩赐。可有个农夫不信,他偷偷藏起一碗汤,煮开了看??里面全是腐烂的萤火虫。他告诉别人,没人信。直到有一天,全国的人都睡着不醒,身体慢慢干瘪,像晒干的豆荚。最后只剩那个农夫活着,他拿锄头砸开王宫大门,发现国王自己也躺在梦床上,嘴角流着黑血。”
众人沉默良久。
一位老妇颤声问:“那我们现在喝的水,会不会也有毒?”
“有。”苏府直视她眼睛,“但我们不怕。因为我们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真饭要嚼,真水要烧,真爱要动手抱。而假的东西,再美,也不能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