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舒服得她眯了眯眼,像只终于晒到太阳的猫,甚至能感觉到阳光穿透眼皮,在眼前映出一片温暖的红光。
外头路上的喧嚣人声、小贩的叫卖、车马的轱辘声一股脑儿涌进耳朵,鲜活又热闹。
苏绒回头望了一眼那扇黑沉沉的大门,门楣上狰狞的狴犴兽首在阳光下也显得不那么可怖了。
想到里面林砚还在处理那群男囚不知所谓的请愿,忍不住又翘起了嘴角。
啧,当廷尉也挺不容易的嘛,不管是啥稀奇古怪的诉求都得接着。
翌日午时,廷尉衙门后堂。
公房里飘着饭菜香,苏绒捧着碗,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只贪食的松鼠,正努力对付一块炖得软烂的鱼肉。
鱼肉雪白,浸在琥珀色的汤汁里,香气扑鼻。
林砚坐在她对面,姿态端方,慢条斯理地用着饭,修长的手指执着乌木镶银的筷子,只是时不时看看对面吃得毫无形象可言的姑娘,然后就笑。
笑意很浅,只在眼底漾开一点柔和的波光,嘴角的弧度也柔和得不可思议。
一顿饭吃的温馨恬静,直到吃得差不多了,林砚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这才开口。
“阿绒。”
“唔?”
见苏绒从碗里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酱汁,眼神清澈又无辜,林砚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斟酌着措辞。
“女监的猫养得不错。”
嗯?突然夸猫?
苏绒乌溜溜的眸子带着询问看向他,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狐疑地眨了眨眼。
这开场白也太硬了,没头没脑的一句,倒显得话里有话。
“所以男监那边或许也可以放上一两只。”
少女差点把舌头吞下去,连忙端起旁边的茶水灌了一口才顺下去。
心里的小人儿立刻叉腰跳了起来!
这是什么神展开!
刚才还觉得他靠谱呢!
她放下筷子,身子凑近桌案,一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扫过林砚的脸。
目光在他眉眼间逡巡,仿佛要从他每一寸表情里挖出点端倪,看看这人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看着林砚被她看得不自在,白玉般的耳廓渐渐染上一层薄红,脸越来越红,连带着脖颈都透出一点粉色。
这才慢悠悠地拖着调子,带着点促狭的笑意,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尾音拖的九曲十八弯。
“哦——?昨天他们闹的就是这件事?”
她是明白林砚的心思的。
只普及了女监根本不算什么,要一碗水端平,才能堵住悠悠众口,也才能显出他这位新廷尉的能耐。
更何况那位年轻的皇帝还给他下了十五日的通牒,自然是要做出一番成绩证明自己。
时间紧迫,压力如山,可谁让他是林砚呢!那个永远追求完美,不肯落人口实的林砚。
苏绒心中略一沉吟,有心要助他一力,便扬起脸来,故意板起小脸,拖长了调子,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可惜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哎呀——不行不行!太麻烦了!
“当真不行?就一只也不行?”
林砚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促狭,心知她多半在逗自己。
可那句斩钉截铁的话还是让他心头微微一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
苏绒故意把脸一板,小脸一绷,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掰着手指头,声音清脆地开始狮子大开口。
“当然啦,男监那是什么地方?小猫那么丁点大,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万一被踩着了怎么办?”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