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岁的衍圣公孔瑜谨,眼下正处于他人生的巅峰状态。
白白胖胖的模样,说白了就是养尊处优多年的积淀,但是看起来确实让人觉得温和儒雅,如沐春风。
衍圣公是超品公爵,要是上朝站班,位置还在佟国。。。
雪原无垠,天地一色。赵承渊骑在瘦马之上,衣袍已染风霜,眉睫凝着冰珠,却目光如炬。老僧前行数步,不言不语,只以木杖点地,踏出一条隐秘小径。两人一马,穿行于千山寂寥之间,仿佛自人间退隐,步入传说。
七日跋涉,粮尽水绝。第八日凌晨,云开雾散,一座古寺突现谷底??青砖斑驳,檐角飞翘,门楣上刻着西域古文:“阿兰若?迦罗那”,意为“寂静归处”。寺周积雪厚达数尺,唯门前一条石阶被长年踩踏得光滑如镜,似有无数人曾来此叩问命运。
“此处禁语。”老僧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风过枯林,“入寺者,不得言名,不得执念,不得求果。”
赵承渊解下佩刀,交予守门小沙弥,又脱去外氅,仅着素麻单衣,缓步而入。殿内幽暗,唯有中央铜炉燃着不灭之火,火光映照四壁壁画:画中男子身披龙袍,跪于佛前,手中捧冠,另一人则立于阴影之中,面容模糊,唯见其掌心托一血婴。
“那是……先帝登基那夜?”赵承渊低语。
老僧摇头:“非先帝,乃伪帝。”
话音未落,殿后传来铁链轻响。一名枯瘦老尼缓缓走出,双目失明,手持一根缠藤木杖。她停在赵承渊面前,忽然抬手抚其面颊,指尖颤抖:“昭衡之子……竟还活着。”
赵承渊心头剧震:“您认得我?”
“我不认人,只认魂。”老尼喃喃,“十年前,柳嬷嬷逃至此地,带来半朵莲布与一句遗言:‘九皇子不是皇帝的儿子,但他是真命天子。’我们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你踏进这扇门。”
她转身引路,带他深入地窟。石阶盘旋向下,越行越寒,空气中有腐香与檀味交织。尽头是一间密室,墙上嵌满铜镜,镜面皆覆黑纱。中央石台上,供奉着一口残破金棺,棺盖裂开一道缝隙,内中并无尸骨,唯有一本焦边典籍、一枚褪色玉玺、以及一封封缄黄绢。
老尼揭开黑纱,铜镜映出赵承渊身影,却并非如今模样??而是年轻十岁的九皇子,身穿太子礼服,头戴十二旒冕,身后九龙盘柱,赫然是登基大典之像!
“这是什么幻术?”他后退半步。
“非幻。”老僧立于门口,“是记忆的倒影。你所见,是本该发生之事。”
老尼取出那本典籍,封面篆书《天统实录》,翻开一页,字迹清晰:
>“永昌元年冬月十七,先帝暴崩于勤政殿,群臣议立储君。时九皇子承渊年十六,功高德劭,平北狄、定南疆、赈灾民、肃朝纲,百官拥戴,万民归心。遂奉诏即位,改元‘贞观’。”
赵承渊瞳孔骤缩:“可历史上……那天我被废为庶人,囚于玄冰台!”
“因为那一夜,死的不是先帝。”老尼冷声道,“死的是真正的九皇子赵承渊。”
静默如雷贯耳。
“你说什么?”
“真正的赵承渊,在登基前夜被人调换。”老僧接道,“皇后联合周崇礼、东厂提督,用一名相貌相似的宫奴替换了你。真皇子被毒杀,尸体焚于冷宫井底;假皇子登上大宝,成为傀儡皇帝,任由皇后摄政十年。”
赵承渊踉跄扶墙:“那我……我是谁?”
老尼缓缓打开金棺,从夹层取出一块血帕,上面绣着半个名字:“赵……昭……”
“你是前朝太子赵昭衡与元妃所遗twin(双生子)之一。当年宫变,元妃怀胎十月,产下双子。主子抱走长子欲斩草除根,次子却被乳母藏匿,送往民间。后来你母亲临终前托孤于柳嬷嬷,柳嬷嬷辗转将你送入宫中,安排你顶替那个早夭的公主之子,成为九皇子。”
“所以……我不是假的九皇子,而是真的前朝血脉?”
“你既是赵承渊,也是赵昭衡之子。”老尼合掌,“更准确地说,你是那个本该死去的人,却活了下来;而那个本该活着的人,早已化为灰烬。”
赵承渊跌坐于地,脑海中翻涌起无数碎片:童年时母妃深夜垂泪,抚摸他背上的胎记说“你肩上有莲花纹,是你生母留给你的印记”;七哥临死前望着他说“九弟,你比我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谢无咎曾无意提及“你小时候说话带西北口音,后来才慢慢学像京腔”……
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又看向那枚玉玺,残缺一角,印文却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前朝传国玺!
“它为何在此?”
“当年你父亲兵败自刎前,将玺交给亲信,嘱其藏于西域,待真嗣归来方可重见天日。”老僧道,“如今,你来了。”
赵承渊伸手欲触,却被老尼拦住:“不可轻取。此玺象征正统,但也招致杀戮。你若持之归去,必掀起滔天血浪。新帝初立,根基未稳,百姓厌战,江山需宁。”
他收回手,久久不语。
良久,他问:“那真正的历史,为何会被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