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一沓资料向林董办公室走去的宋岚,打了一个“喷嚏”,她伸手揉了揉自己鼻子。
这段时间,气温忽高忽低,搞得她晚上都不知道盖厚被子还是薄一点的。
昨晚她盖了薄一点的被子。
今天早上起床。。。
李雯把录音笔放在枕头底下时,手指也在抖。但这一次的颤抖和苏婷不同??她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陌生的、几乎让她窒息的释放感。她盯着天花板上那道被雨水浸染出的褐色痕迹,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夏天暴雨过后教室墙角的模样。那天他把她按在讲台后面,嘴里说着“这是奖励”,手却粗暴地撕开她的校服领口。她记得自己当时没有哭,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梧桐树在风里狂舞,树叶翻飞如逃命的人群。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沉默不是逃避,是共谋。
第二天清晨,她照常起床洗漱,动作比往日慢了些。母亲在厨房煎蛋,油锅噼啪作响,香味飘进来,可她闻着只觉得恶心。她低头看着镜子里的脸:苍白,眼底有青黑,嘴唇干裂。这副模样已经持续了太久,久到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十六岁本该是什么样子。
书包里多了个硬物??那支录音笔。昨晚录下的十二分钟四十六秒,她反复听了三遍。每听一次,胸口就松一分。她把它藏在数学课本夹层里,外面套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塑料封皮。讽刺的是,这本书还是补习老师推荐她买的。
上学路上,天空阴沉得像要压下来。公交车摇晃着穿过城市边缘的老城区,电线杆上的广告牌褪色斑驳,“名师一对一辅导”几个字歪斜地挂着,像某种无声的嘲讽。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掏出手机,在搜索栏输入:“如何匿名举报教师性侵”。
页面跳出来一堆新闻链接。其中一条标题刺痛了她的眼睛:《女学生实名举报补习班老师获刑十年,家属遭威胁长达两年》。她点进去,看到照片里的女孩如今已是大学生,眼神坚定,站在法院门口举着判决书。配文写着:“我不是受害者,我是幸存者。”
她闭上眼,深呼吸。
到校后第一节是语文课。老师正在讲鲁迅的《呐喊》,说到“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时,全班一片寂静。李雯低着头,指甲掐进掌心,脑海中浮现的是苏婷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后依然清晰可辨的、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的讲述。
“当我按下录音键那一刻,我才真正活了过来。”
这句话像一把刀,剖开了她心里层层叠叠的痂。
午休时间,她没去食堂,而是独自走到教学楼顶楼。天台门上了锁,但她知道从消防通道可以绕上去。风吹得厉害,吹乱了她的刘海,也吹散了她脑子里那些盘旋多年的念头:“你会毁了他的前途。”“没人会信你。”“说不定是你勾引他的。”
她靠着栏杆坐下,从书包里拿出录音笔,再次按下播放键。
“我叫李雯……三年前,我被补习老师侵犯了……我一直不敢说,因为我怕没人信……但现在,我想试试……”
听到自己的声音,她终于哭了。不是软弱的眼泪,而是挣脱枷锁后的宣泄。她一边哭一边笑,笑自己竟然真的说了出来,笑那些曾经让她夜不能寐的羞耻与自责,如今听起来竟如此荒谬。
她打开微信,找到几天前加的一个公众号??“倾听驿站?校园守护计划”。界面简洁,首页写着一句话:“你说的话,我们永远不删。”
她点击“匿名倾诉”,上传音频,并附上一段文字:
>我今年十六岁,就读于市二中高三(4)班。
>三年前,我在一家名为‘启航教育’的补习机构上课,任课老师姓周,四十多岁,戴眼镜,右耳垂有一颗痣。
>第一次事发是在暑假补习结束那天,他说要单独给我讲题,把我带到空教室……之后断断续续发生过六次。
>我不敢报警,也不敢告诉父母,因为他威胁我说,如果我说出去,他就让我高考落榜,还说我成绩差,没人会信一个差生的话。
>可我现在明白了,不是我不值得被相信,是他根本不配站在讲台上。
>请帮帮我。我不想再一个人扛着这件事活下去。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墙。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下来,落在她脸上,暖得不像这个季节应有的温度。
三天后,贵阳“倾听驿站”总部的心理援助专员林妍又一次在深夜值班时收到了新线索。这次的信息来自湖南长沙,IP地址显示提交时间为凌晨一点十七分。音频文件命名很简单:**我也要活下去。**
她戴上耳机,认真听完十二分钟四十六秒的内容。结束后,她沉默了很久,然后打开内部协作系统,标记为“高危干预+媒体联动建议”,并同步推送至公安部“护苗行动”华中片区协调组。
与此同时,范真真正坐在云南大理的一间民宿阳台上修改《她说》第一百零三期的脚本。朵朵寄来的红绒蒿种子已经在院子里开出第二茬花,紫色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妍发来的加密消息:
“长沙,高中女生,补习老师长期性侵,已录音,情绪稳定但存在严重自我否定倾向。她引用了你元旦那段话:‘不必等到完美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