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玉惊叫着,手胡乱抓住一切能抓住之物,但预想的粉身碎骨不曾到来,她摔在了柔软毛毯上。
是梦。
“翁主醒来了!”
“阿蓁!”
杂乱的关切声中,灼玉懵然坐起身,望着围住她的这几人。
她一时竟想不起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谁。深吸了一口气,记忆才悉数归位——身穿玄衣,凤目狭长阴鸷、神色沉冷却也关切的是赵王。边上从容温和的是张王后。
面皮黝黑,身着盔甲,脸上沾血的是与她不熟的长兄容铎。
还少了一个。
灼玉看向空空如也的手心,陡然想起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幕。
“阿兄!”
她不顾周遭旁人,急急往外间奔去,外间的矮榻上躺着一个人,几个太医正围着他七手八脚地忙活。他们遮挡住了视线,灼玉只看到一片沾了血的月白色袖摆,以及一只修长好看但沾了血,且无力垂落的手。
完了。
灼玉拨开太医,容濯闭着眼,面色惨白,毫无生机。她心中荡然一空,脚下一软,瘫软地跪在他的榻边,哀哀地哽咽起来:“阿兄……”
“没死。”
微哑含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悲伤,头顶覆上一只手,灼玉怔然抬头,对上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阿——”
那句阿兄噎住了,哀痛呜咽也顿住,灼玉神色僵硬。
“容濯。”
她从地上爬起来,容濯望着她,轻讽的笑很是纵容:“没死就又是容濯了?当真是棵墙头草。”
灼玉任他讥讽,视线闪躲:“我只是太高兴了……”
被她推开的容铎挤了过来,不遗余力地谴责:“你这丫头真是没心,回宫之后就一直不肯唤二弟一句阿兄,被人挟持了才连夜改口,你一句阿兄二弟就跟不要钱似的,为了救你还险些坠下城墙,你良心哪里去了?”
“阿铎。”
张王后温声制止长子:“你二弟和王妹昨夜受了惊,你别再吵他们,帮你父王料理正事吧。”
容铎果然安静了。
计划之外的那一箭让场面变得混乱,二弟推开容蓁,却被一名细作拽下城墙,容蓁那丫头折返回来拖住对方的衣摆,也被甩到一旁,还磕晕了。
幸而那一处宫墙不算高,他也早在几人对峙时吩咐精锐支起长梯悄然靠近,恰好接住二弟。
否则只怕是要出人命。
今夜变故太多,还需审问薛邕、捉拿其同党,容铎很快随张王后和赵王离去,留灼玉和容濯在此。
太医来为容濯和灼玉诊脉。
灼玉全程呆坐着走神,方才长兄说她刚回宫时不理容濯。她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但——
她是因为何事才不理他?
灼玉思绪卡在此处。
容濯目光落在她袖摆下绞起的双手,轻点凭几,哄道:“现下没旁人,再唤声阿兄听听吧。”
“不行!”
灼玉思绪彻底被打断了。
她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不肯唤他阿兄,头疼地抬手揉了揉额头,趁机找借口:“头疼,唤不出。”
容濯笑了下:“妹妹编理由也越发不用心了,头疼又不是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