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揍了一顿,皮实不记仇的季衍很快又成了爹娘的好大儿。
老镇国公身体越发不好,夏季里着了短暂的一场风寒,害得他病情加重,一个月有十几二十天躺着。郁夫人和季衍就轮流照顾他。
大夫交代这不许吃那不许吃,甜的咸的腥的辣的,总之没一个可以吃。郁夫人便指示季衍,往死里看住他爹。
季衍严防死守,真没让他老爹吃上。
那日,陆婉君从外面回来,路过小花园,见季封蹲在凉亭,模样古怪,便跑过去看了看。
“阿爹?”陆婉君喊他:“外面风大,您怎么又出来了?”
“谁!?哦,婉君呐!”季封见到是她,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把手背到身后。
陆婉君:“……”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陆婉君叹气:“阿爹,烤红薯的热气冒出来了。”
真以为她没看见呀?
被烫了半天的季封尴尬地笑了笑,拿出烤红薯。见者有份,他干脆掰半个分给陆婉君:“尝尝,我技术应该还行,就是焖得不如烤的,都怪你娘和季老三,馋死我了……”
“婉君,你咋不说话?”
季封在陆婉君的眼神示意下,回头一看,吓得丢了他的烤红薯:
季衍倒挂在凉亭边缘的横梁上,郁夫人叉腰站在凉亭另一处入口,母子俩表情一致,饶有趣味地等他狡辩。
“天爷!?小兔——哎哟,嫣嫣。”季封张口的骂词,立刻转换成了谄媚的讨好:“这不是天冷了,有点馋嘛,我就多待了会。”
“老季,你说出来溜达,原来是在院子里吃独食呢?”郁夫人笑得灿烂。
季封:“哈哈……哈、哈哈……”
郁夫人不语,只一味地笑。
狂风暴雨将至。
季衍拧身跳下来,敏捷地接住烤红薯,用帕子裹好塞给陆婉君,毫无心理负担地拉上她溜之大吉。
“哎哎哎,孩子还没走呢,给我留点面子——轻点、轻点,谋杀亲夫了!”
远远的,陆婉君还能听见季封的求饶声。
季封没胆又不舍得和郁夫人生气,索性迁怒季衍,变着法刁难他的好大儿。季衍被他支使得团团转,依然耐心地哄着亲爹。时不时整出点新奇花样,哄得老头高兴,多吃两碗饭。
一家人每天的乐子,基本来源于看父子俩斗法。
镇国公府的生活鸡飞狗跳,亦多姿多彩。
那年冬天,陆婉君扭捏地拉季衍去看雪。季衍虽然搞不明白,上京出身的陆婉君惦记雪做什么,但依然陪着她半夜堆雪人。
季衍吭哧吭哧地堆了七八个雪人,因为陆婉君说家里人都得算上。不想厚此薄彼的季衍,便把小陆夫人三人也算上了。
陆婉君给它们点上眼睛,用的是季衍从河边捡回来的小石头,陆婉君得空给上了色。
一排雪人挨挨挤挤,憨态可掬中透出无限温馨。
堆雪人让季衍热得鼻子发红,脱了袄子。夜风一吹,他一激灵,赶紧去找衣服。
一双小手替他穿好袄子,他心爱的姑娘脸颊通红,害羞地握住他手,拉进怀里捂着。
季衍眨眨眼,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嘿嘿憨笑。
大雪漫天,她的郎君笑得灿烂,为了哄她高兴,不惜大半夜起来陪她胡闹,陆婉君心头一片温暖的。
她踮脚,捧着季衍脸庞,轻吻他唇,羞答答地开口:
“三郎,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