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云园内堂中。
薛家老爷薛廷珣与夫人柳氏正对弈闲谈,雨声自檐角潺潺而下,在廊下汇成一线水帘,衬得厅中更显静谧悠然。
忽有急促的脚步声自廊道传来,片刻后,管家疾步入内,俯身行礼道:
“老爷,夫人,门外有一清河县来的书生,求见小姐。”
清河县?
薛夫人端着茶盏,略显讶异地与薛廷珣对视一眼。
薛廷珣眉头微皱,道:“将他引去偏厅安置,再派人去请小姐回来。”
管家闻言,心头不由一震。那书生究竟何许人也,竟能让老爷如此郑重对待?引入偏厅也就罢了,还要特地派人请小姐回来?
虽心下诧异,却不敢多问,只应声:“是。”随即躬身退下。
待人退去,柳氏放下茶盏,抬眸问道:
“老爷,清河来的……莫非是赵家那小子?”
“自然是了。”
薛廷珣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转头看向妻子:“早劝你莫要太宠昭凝,纵着她去退亲,如今倒好,人家亲自找上门来了。”
柳氏神情一冷,道:
“妾身听昭凝之言,也觉那门亲事不妥,赵家那小子行事轻浮、好面子、嫉妒心又重,才学亦平平,这等人哪里配得上女儿?”
薛廷珣缓缓摇头,道:
“话虽如此,赵家老爷子当年与先父共历风雨,对薛家有恩;这桩亲事又是两位老辈亲口定下的,如今虽已退了亲,传扬出去终归不好听,再者,他是读书人,也得顾及体面。”
“那也不能委屈了昭凝!”
柳氏神情一冷,语气中透出几分护女的坚决。
“那如今人都找上门来了,咱们该如何处置?”
薛延珣无奈道。
柳氏冷哼一声,眉眼间透出几分不屑,道:
“还能如何?委屈女儿是绝无可能,本就是那赵家小子不成器,才落得今日这步田地,你便直截了当地回了他,让他早些死心,省得还妄起什么非分之想。”
“可赵家毕竟对我薛家有恩……”
薛廷珣眉头紧锁,举棋不定。
“再有恩,也不能叫女儿委屈!”
柳氏目光一厉,语气坚定,“咱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若不敢说,便由我去!”
“别、别、别,你莫去!”
薛廷珣连忙伸手拦下,苦笑着摇头。
他最清楚自己娘子的脾气,若真由她出面,两家只怕要闹的更僵。
柳氏知道知晓夫君的意思,冷哼一声,未再多言。
薛廷珣看了妻子一眼,随即起身,整了整衣袍,迈步朝外走去。
偏厅内,苏怀谨静静端坐,手边的茶盏氤氲着一缕热气。
他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外头连绵不绝的雨丝,心中盘算着待薛家小姐回来后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廊道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怀谨转眸看去,只见一名身着深色锦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来,面容端正,神情温和,举止间自有一股长者气度。
这人,应当便是薛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