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星辰是恒星,那谁在决定它们何时熄灭?”
>“如果理性万能,为何我们仍会做噩梦?”
每一问都配有简单实验方法,鼓励读者自行验证。最末一页,附有一段隐晦提示:“当九十九盏灯亮起,最后一盏需以血点燃。寻不到路的人,请听海底钟声。”
七日后,长安城外驿站传来急报:一艘商船在东海失踪,最后信号来自归墟海域。船上载有大量书籍,其中包括全套《格致初解》与《算学启蒙》,以及一本手抄《思辨录》。船主身份不明,但据渔民描述,船帆绘有一枚旋转的螺旋纹??那是古代“天工坊”的标志,传说掌握机关造物之秘。
刘进接到奏报时,正在批阅新政草案。他看完情报,久久不语,最终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放行。”
身旁幕僚惊问:“大人不派兵追查?”
刘进摇头:“他已经不在你们的网里了。你们抓得住影子,却抓不住光。”
与此同时,归墟岛上空乌云密布。一座半沉入海中的石殿露出峥嵘轮廓,顶端矗立着一根断裂的青铜巨柱,形如灯架。海浪拍击基座,发出类似编钟的嗡鸣。殿内幽深不见底,墙壁刻满星轨图与人体经络交汇的奇异符号。
一道身影踏浪而来。
正是少年。
他穿着简朴蓑衣,背着竹篓,手持一支从骊山带回的铜灯残柄。靠近石殿时,脚下海水竟自动分开,形成一条通往入口的干燥通道。他没有惊讶,仿佛早已知晓这条路的存在。
踏入大殿瞬间,四周壁画突然亮起微光。投影出无数画面:一个男人抱着婴儿走进阿房地宫,将孩子交给一群戴面具的祭司;一名女子在风暴中跳海,手中紧握一枚发光的卵形物;许沉舟跪在黑暗中,焚烧自己的右臂,鲜血滴入铜盆;青鸾站在火堆前,将一张人脸面具投入烈焰……
最后,画面定格在少年自己身上??他在书院仰望星空,手中笔记本自动翻页,文字逐行燃烧,化作飞灰升腾,凝成一句预言:
>“执灯者不盲,火可转为薪,网可化为桥。”
“所以你是最后一个守灯人。”身后传来声音。
少年转身,看见一位白发老者坐在石台之上,身穿褪色的净秽营制服,左眼戴着金属眼罩,右眼却清澈如少年。他手中捧着一本焦黑的册子,封皮依稀可见“天网纲要”四字。
“你是谁?”少年问。
“我是李广逸。”老者微笑,“或者说,是他留在这个世界的一缕意识投影。真正的李广逸,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死于一场他自己策划的‘殉道仪式’??为了切断‘天网’对高层官员的精神控制链。”
少年瞳孔收缩:“那你现在……”
“我只是记忆的容器。”老者指了指太阳穴,“就像你一样。只不过我承载的是过去,而你承载的是未来。”
他翻开手中册子:“你知道为什么‘灯主’不怕反抗吗?因为他们知道,所有反抗最终都会变成新的规则。推翻神权的人建立科学庙堂,打破迷信的人制定真理标准。于是‘天网’只需换个名字,继续运转。”
“所以我不能赢?”少年低声问。
“你不需要赢。”李广逸站起身,走向中央祭坛,“你要做的,是让这张网变得透明。让人们知道它存在,知道它是工具,而非命运。当你不再恐惧未知,‘天网’就失去了操控人心的根基。”
他说完,将手中册子投入祭坛凹槽。轰然一声,整座石殿震动起来。海底深处传来钟声,一声接一声,仿佛唤醒沉睡千年的巨兽。
祭坛中央缓缓升起一座水晶装置,外形酷似骊山的《明政令》柱体,但内部流动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蓝色火焰。
“这是‘心灯核’。”李广逸说,“它记录了历代守灯人的全部记忆与疑问。只有同时拥有‘理性之眼’与‘信仰之心’的人才能激活它。而你,已经通过了考验。”
少年上前一步,伸出手。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火焰的刹那,整个空间猛然扭曲。画面如镜面破碎,重组为另一场景:长安玄武门下,刘进独自伫立,手中握着一枚与少年耳后黑痣形状完全相同的玉牌。他抬头望天,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