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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临界且渡行（第2页）

>若问何为真实境？

>闭目即是太平城。”

歌声清脆，却令人脊背发寒。

林昭立刻下令封锁消息，严禁童谣传播。但他心里清楚，语言一旦诞生，便再也无法收回。就像火种落入干草，迟早会烧遍原野。

当晚，阿梨再度入梦。

这一次，她没有陷入雪原，而是来到一座巨大的图书馆。书架高耸入云，每一本书都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她随手抽出一本，翻开却发现内容不断变化：有时是她小时候在义庄的生活，有时却是她成为无情统治者、亲手处决叛徒的画面；再翻一页，竟变成她从未经历过的婚姻、子女、衰老与死亡。

“这不是记忆。”她对自己说，“是可能性。”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欢迎来到‘心镜馆’。这里是所有选择交汇之地。”

她转身，看见一个身穿素裙的小女孩，容貌与五岁的自己一模一样。

“你是谁？”阿梨问。

“我是你放弃的每一个可能。”小女孩平静地说，“如果你当年没逃出草垛，你会成为村中巫女；如果你听信仇人蛊惑，你会屠尽仇家满门；如果你在暴雨夜停下脚步，那个孩子早就死了。而你现在所坚持的一切，也不过是万千路径之一。”

阿梨沉默片刻，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可我现在走的这条路，是我选的。”

“可你能保证它永远正确吗？”小女孩反问，“当你老去，当你疲惫，当你看着守护之人一个个离去，你还会相信‘值得’二字吗？”

阿梨伸手抚摸她的发丝：“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此刻我相信。这就够了。”

话音落下，整个图书馆开始崩塌。书页纷飞如蝶，化作点点光芒升腾而去。小女孩露出微笑，渐渐消散。

阿梨猛然惊醒，发现手中紧握着《守真录》，书页正散发温润光芒。她低头一看，原本空白的附录页上，多出了一幅图??正是她方才所见的图书馆，而在中央位置，标注着一行小字：

>**“选择即存在，信念即真实。”**

她明白，这是图谱给予她的回应：世界并非只有一个真相，而是由无数人的选择共同构筑。归墟想要抹除差异，强求统一，实则是扼杀生命的本质。

第二天，她召集所有弟子，在桃树下开讲新课。

“今天不写字，也不练诀。”她说，“我们来说故事。”

孩子们面面相觑。

“每个人，讲一件你最不愿忘记的事。”她微笑，“可以是开心的，也可以是难过的。只要是真实的，就好。”

一个小女孩率先举手：“去年冬天，我娘病了，爹去采药摔伤了腿。我没哭，每天煮粥喂他们，还偷偷把棉袄撕了给爹包伤口……后来邻居知道了，送来米和药。我想记住那一天，因为我觉得自己长大了。”

一个男孩低声说：“我爹喝醉打我，有一次我想跑，却被墙角铁钉划破脸。有个姐姐帮我涂药，还骂我爹。那是第一次有人替我说话。我想记住她的样子。”

越来越多的孩子开口，有的说起逝去的宠物，有的回忆迷路时陌生人牵他们回家的手。有些故事让人落泪，有些则带着羞怯的笑意。

阿梨静静听着，眼中泛起微光。

待众人说完，她才缓缓道：“你们知道吗？这些看似微小的记忆，其实比任何神通都强大。它们会让你们在将来面对诱惑时，想起曾有人温柔待你；在想要伤害别人时，记起自己也曾被伤害过。这就是‘守心’的意义。”

林昭和苏挽云站在远处聆听，彼此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欣慰。

然而就在当日黄昏，南方传来急报：三座城镇居民集体陷入昏睡，梦境高度同步，醒来后性格大变，称自己“终于看清了真实世界”。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开始自发组织“梦行会”，宣扬唯有舍弃现实、进入永恒梦境才能得救。

线索直指东海一处隐秘岛屿??据传，那里曾是归墟最后据点，千年前沉入海底，如今因地脉变动再度浮出水面。

“他们找到了初代‘织梦仪’。”苏挽云翻阅古籍，脸色苍白，“那是用百名天才儿童的脑髓炼制的神器，能连接万人梦境，构建共享幻境。”

林昭握紧断剑：“这次的目标不再是肉体消灭，而是精神同化。一旦成功，整个人间将成为他们的梦境容器。”

阿梨站起身，目光坚定：“那就去拆了他们的梦。”

三人再度启程，这一次，随行的还有十二名经过严格筛选的年轻弟子。他们都不是天生灵体，也没有惊人天赋，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经历过痛苦，却依然选择相信善意。

航行七日后，船队抵达雾岛外围。浓雾如墙，指南针失灵，连飞鸟都不敢穿越。阿梨取出《守真录》，将其悬于船首。书页展开，金光洒向海面，雾气竟如遇烈阳般退散。

登岛后，他们发现整座岛屿宛如一座巨大祭坛，中心矗立着一株通天巨树，枝干扭曲如神经网络，每一片叶子都映照着一张沉睡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