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体在月光下透明,她惊叹一声:“平陵镇的夜晚很美。”
岁月并没有在十六岁少女的身上增长,泽宇注视着面前的小家伙,却只觉得:若是这个世上有神仙,这样的桂巧才能算神仙。她诞生于最平凡的生命,又将生命归于普渡众生。她永远拥有着生命力,对世界永远欢喜,且永不畏惧死亡。
她是平陵镇的神。
是无数生灵的神。
——
子车奚借着小孩体型以及和七个人都见过,轻易调查起了他们的家庭情况。
她身边有池胥,调查起来不出意外,更顺畅。
池胥话不中听,可当年就是个常常听各种人说各种事的书生。他看似高岭之花,实则擅于倾听。只要不开口,旁人见着他们一大一小,又是名门正派的,便倒豆子一样说起来。
“贝贝自小就乖,不哭不闹。”
“她出生那会儿身体不好,她娘养了一个月受不了,整天哭,就跑回了娘家。”
“后来多亏了泽宇先生,贝贝不一样了,她娘也慢慢接受回来了。”
子车奚坐在小板凳上,连连点头。
池胥拿着个本子记着。他没用玉牌直接写,反而用着最传统的笔墨。有了笔墨加成,其他人只当池胥是要将他们的事都记录下来,传给旁人听,有点羞于说,又停不下来:“那时候平陵镇乱啊!不像现在。贝贝出生那会儿,门口就在卖婴儿。人啊,再健康也不比米面值钱多少。我们贝贝又……哎……”
子车奚听着这些,问了个关键:“所以当时贝贝是哪儿不好?是……眼睛吗?”
那人微诧:“你听人说了?对,就是她双眼。”
那人声音压低了些:“她啊,看不见东西。刚出生睁不开眼我们也没发觉。到能睁眼了逗她,这才发现不对。就这,她娘才……哎……”
子车奚:“后来怎么好了?泽宇先生不是负责教书的么?”
“识字自然会懂点医,这不就让泽宇先生看了看!”
子车奚:“?”识字和学医有什么关系?
“泽宇先生说,是被邪祟迷了眼,他抱去用法术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好了。修士么,总都会一点什么。他以前也给人看过。”他嘀咕着,“那会儿我们也不懂是什么邪祟。平陵镇一直以来到处都是邪修。还好还有像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会路过。”
这人这么说,子车奚到其他人那儿问些消息,其他人自然也被话题引入差不多的话中。
“泽宇”、“多亏泽宇先生”、“全靠泽宇先生”。
不健全的人变得健全,不健康的人变得健康,无法活命的人侥幸存活。有了生,有了希望,有了未来,有了今日。
如此一来,加上其他已知道的消息,一切渐渐明朗起来。
当全部问完,子车奚和池胥再度站在了平陵镇中央。
她望向泽宇住所的方向,不由在想:这样所做的一切,算是好,还是算不好?算是自私,还是算博爱?日升月落,月升日落,短短几天一晃而过,平陵镇的成年礼终于到来。
平陵镇所有人笃定着“今日安全”,将欢庆带到了街头巷尾。阴暗的可怖展露在阳光下,似乎成了寻常。美好的生命笑靥绽开,增添了无数喜悦。
子车奚一睁眼,眨眨眼开始困惑。她听着屋外的打闹笑声,莫名已然参与其中。她精神沐浴在宽广大海中,被恣意滋养。哪怕灵力充沛如坤教、昆仑,她都没有这种精神被滋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