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点头:“可谁来定义什么是‘核心事实’?如果由我们决定,岂不是又成了新的权威?”
我沉默。
这正是最难的部分??如何在赋予自由的同时,守住底线。
最终,我们在共述广场发布了《叙事伦理公约》草案:
>1。允许个体补充人生片段,但不得虚构未发生的重大事件(如逆转死亡)。
>2。可修正命运误解,但需标注“此为追述修正”,保留原始记录供查阅。
>3。鼓励表达情绪真实,禁止制造集体幻觉以替代历史责任。
>4。每篇修改须附一段反思:“我为何要这样写?”
投票开启二十四小时,参与人数破亿。
结果令人意外:**93。6%支持公约通过**。
更让我动容的是评论区:
>“我可以假装儿子还活着,但我不能让他替我忘记那场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我不想再当英雄了,我想做个记住战友名字的普通人。”
>“真实很痛,但它是我活过的证据。”
那一刻,我知道,这场战争的核心已经变了。
我们不再仅仅对抗系统,更是在与人类自身的逃避本能较量。
几天后,我去探望那位开“冤魂食堂”的粮官。
他依旧蹲在轮回边境的一间破屋前熬汤,锅里翻滚的是用悔恨与遗憾熬制的清汤,专供那些含恨而终的灵魂。他们喝下一碗,便能短暂回到执念之地,完成未尽之事。
“最近客人少了。”他笑着说,“很多人选择放下。”
“那你呢?”
他搅动汤勺,眼神平静:“我还在这儿,因为总得有人记得他们来过。”
我问他是否考虑加入共述网络,让更多人知道他的存在。
他摇头:“我不是为了被记住才做的。我是为了让‘遗忘’变得困难一点。”
临走前,他递给我一碗汤:“给你留的??给所有说不出口的遗憾。”
我没喝,带回了现实世界,放在书桌上。
当晚,我发现汤面上浮现出一行字:
>“父亲临终前叫我名字时,我没回头。这是我一辈子的债。”
我猛然记起,那是我十岁那年的事。我一直以为自己忘了,原来只是不敢想起。
第二天,我把这行字抄进了《幸存者日记》,寄给了书店里的黑影。
第三天,他回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你也终于对自己诚实了。”
与此同时,全国范围内出现了奇怪现象: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同一个梦。
梦里有一座没有屋顶的教室,黑板上写着:“请写下你最不愿承认的事。”座位上坐满了模糊面孔的人,他们轮流起身,念出一句话,然后缓缓消散。最后一个站起来的,总是做梦者自己。
心理学家称之为“集体潜意识释放潮”,社会学家称其为“后觉醒综合征”,而我们知道,那是初稿之井的涟漪,正透过裂缝渗入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