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中后安排你们见面?”
“只要我有空。”
在她和他父亲面前,一直这么规规矩矩的,哪怕他的父亲早就无法桎梏他了。
叶敬棠当年和他父亲是联姻。
他也注定要走这条路。
结婚是结婚,其他的对他来说并没那么重要,如他所说,能满足各自欲望就好。他一向这么泾渭分明。
——可他也一直都不甚满足,他的某些欲望也很难得到满足。
叶敬棠作为他母亲,不是没见识或听过他的一些手腕,他的放荡,他的为所欲为,野心膨胀。他和他的父亲实在太像,却也不像。
叶敬棠挑出一些看着鲜亮的蔬菜,想放到他碟子里。
“我自己来,”顾听白说,“你吃你的。”
叶敬棠于是悻悻收回手,继续和他闲谈。
“你见过斯侨的结婚对象吗。”
“还没有,听说很漂亮。”
“我也听说,家境好像差的有些远……不过感情到位了也就算了,”叶敬棠顿了顿,“我还说催你呢,突然有点改变想法了。”
“怎么。”
“你要是结婚,家世匹配是一定,结之前,最好还能培养一下感情。”
顾听白低笑出了声:“太麻烦了,还是你决定就好。”
他放下筷子,吃完了。
叶敬棠看着他。
他有一双沉静的眼睛,深邃似海,像极了他父亲。但这双眼睛里的神色,素来比他的父亲要更沉着,也漠然更多。
顾听白拿起帕子,慢条斯礼拭了一下嘴角,“别只说我,我也有话跟你说。”
“什么。”
他把真丝手帕放到一边,抬眸看着她,嗓音冷静温和:“这几年你老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其实你也不用天天把自己在这里关着。他看不到了。”
“……”
檐间又是一阵梨花簌簌,无雨,起风了。
走出平日用餐的斗室,回到禅室,绕过那一道纱幔黛绿的屏风。
顾听白踱步走向一侧回廊外。
路过屏风后的一案香席,今天佐香的,是一个年纪与叶敬棠相仿的女人,她迟钝一会儿才察觉到他,缓慢对他点头微笑。
她助理是个年轻女人,陌生且相貌普通,对他解释:“……不好意思,顾先生,苏老师听不到。”
顾听白没说什么,向外走去。
叶敬棠和他一道去廊外吹风,她在不远处停下来,目送那一道笔挺背影。
山下是法源寺,周围没名没姓的猫猫狗狗不少,今天又跑上来了。
有只毛色发脏的小白狗,特别喜欢他一样,绕着他摇尾巴。
顾听白微微笑了笑,他揽了一下搭在臂弯的外套,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脚边这只小狗的脑袋。
它对他更欢快摇起了尾巴,来回打滚,石砖地面上没扫尽的花瓣和灰尘四处飞扬。
他垂着眼,耐心抚摸,神情温柔。
从小就喜欢狗。
叶敬棠看着他,一时失笑。
像在回应她说的要他珍惜和朋友们的友谊,他站起来,对她晃一下手机:“斯侨的电话。”
“你们聊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