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人群中走出七人。他们各自取出信物: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铃、一块刻满符文的石牌、一本泛黄的手札、一把断刃、一面破旗、一只空药囊,还有一枚贝壳风铃。
“我是灯引使传人。”持风铃的少女说。
“我是雪岭真人门下第三代弟子。”拄拐老者道。
“我是‘明理盟’最后一名巡行使。”穿灰袍的男子低声道。
“我是三百村草堂第七代医徒。”
“我是守渊者后裔。”
“我是醒世钟守护者。”
“我是……那个听过故事的孩子。”最后一个开口的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瘦小身躯却站得笔直,“我爷爷死前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听到‘我相信’这三个字响起,就要立刻出发。”
八个人,八种身份,八条来路,却朝着同一个方向。
少年点点头,将半截刀柄高高举起:“那就出发。这一趟,不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让每一个普通人,都能自由地说出‘我要’二字。”
队伍启程时,天还未亮。
但他们走过的地方,野草开始返青,枯井涌出清水,连荒废多年的古道两侧,也悄然开出细小的白花。有人说,那是世界树的根须在地下延伸,唤醒了沉睡的土地;也有人说,是千万心灯的光热,终于融化了命运冰层的最后一角。
七日后,他们抵达第一处据点??一座隐藏在沙漠腹地的地下城。入口被黄沙掩埋,唯有夜空中一颗孤星始终悬于正上方,与青玉简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这里曾是补天道最早设立的‘梦炉’。”持石牌的老者指着沙丘下的裂缝,“他们用秘法收集凡人梦境,提炼‘宿命精粹’,再反向注入新生儿识海,让人一生都活在预设轨迹中。”
“就像……编程。”男孩小声说。
众人一怔,随即苦笑。这比喻太过贴切??把人当成可以设定程序的工具,删除“异常情感”,屏蔽“危险思想”,只留下顺从与麻木。
“但现在不一样了。”少女抚摸风铃,“心灯已燃,他们的系统正在崩溃。”
果然,当队伍潜入地下城时,发现内部混乱不堪。原本整齐排列的青铜梦槽东倒西歪,无数透明丝线断裂飘荡,像是被风暴撕碎的蛛网。中央祭坛上,一台古老机械正发出刺耳嗡鸣,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他们在强行重启轮回核心!”持断刃的男子怒吼,“想用最后的力量拉回失控的命运!”
“阻止它!”少年大喝。
战斗瞬间爆发。
黑影从四面八方袭来??那些曾是命轨司执事的人,如今已被改造为半傀儡存在,双眼空洞,动作僵硬,却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他们挥舞着刻满符咒的铁钩,口中念诵着古老的禁言咒。
但这一次,迎战的不再是孤胆英雄。
盲童虽看不见,却能“听”到敌人的气息流动,提前预警;医徒以针封脉,切断傀儡体内能量回路;巡行使展开破旗,释放出储存多年的民意之力,形成护盾;而那枚贝壳风铃在月光下摇曳,每一次响动,都让一名傀儡短暂停滞,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那是他们被剥夺的记忆碎片正在苏醒。
少年持刀柄冲向祭坛。
途中,三名傀儡联手拦截,铁钩交错成网。他没有闪避,反而迎面撞入,任由钩爪划破皮肉,鲜血飞溅。就在即将被撕裂之际,他猛然低吼:
“你们也有名字!”
这一声,不是武技,不是神通,而是最原始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