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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无可奈何（第1页）

济城以北，三关内外，血腥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济城以南，却突然陷入了一种光怪陆离的局面之中。

当拼却了一腔热血和愤怒的百姓与流民，在有心人的蛊惑之下冲击南城门遭遇铁血镇压之后，更多的人选择了再次的顺从，只不过人群之间压抑着的情绪如同即将沸腾的滚水，暗潮汹涌得吓人。

可还不等那种暗涌再度积蓄力量，化作与南城墙上守军的新一轮剧烈冲突，济城西南角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突然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风过南山，卷起书院墙头的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那枚残缺玉佩静静躺在石阶上，边缘已被雨水冲刷得圆润，唯有背面“昭宁”二字仍如刀刻般清晰。晨光斜照，影子拉得很长，仿佛有人曾在此久久伫立。

姬重心早起扫院，竹帚轻推落叶，忽见石阶上的玉佩。他动作一顿，指尖微颤，却没有立刻拾起。他知道这东西不该存在??楚昭宁葬身地宫那日，她的佩玉应随逆命盘一同崩解，化为尘埃。可眼前之物，纹路、色泽、甚至那道细如发丝的裂痕，都与记忆中分毫不差。

“是你吗？”他低声问，声音散在风里。

无人回应。只有梅枝轻晃，落下一捧碎雪般的花瓣。

他终究弯腰捡起玉佩，藏入袖中，转身走入书房。木匣仍在案上，黑色蛊卵安静地卧在丝绒垫里，表面泛着幽暗光泽，像是沉睡，又像在等待什么。他凝视良久，终于取出玉佩，轻轻放在蛊卵旁。刹那间，卵壳微微一震，内部似有液体流动，却并未破裂。

“你还记得她。”姬重心喃喃，“所以它认得。”

正午时分，白衣少年已在讲堂外等候多时。他未进课堂，只是倚着梅树闭目养神，眉宇间透出一丝倦意，却又隐隐藏着执拗。童子端来茶水，他摇头不饮。

“你不去听课？”童子好奇。

“听过了。”少年睁开眼，目光清冷，“《守心录》第一章说：梦由心生，相由念成。若父归来，当察其行，而非信其言。若兄复返，先问旧事，再观神情。真者无惧查证，假者必露破绽。”

童子点头：“那你可答得出先生三问？”

少年沉默片刻：“第一问，若梦见亡亲含笑而来，却不提旧恨，是真是幻？”

“是幻。”童子抢答，“亲人之情，岂能忘却过往悲欢？”

“第二问，若所爱之人死而复生，却不愿与旁人相认，只独对你温柔，如何分辨？”

“此乃执念所化，非真人也。”童子道，“情不分彼此，岂会独钟一人？”

少年嘴角微动：“第三问……若那人能说出唯有你们知晓的秘密，又能背出幼年共诵的诗句，甚至连疤痕位置都丝毫不差，你还敢说他是假？”

童子语塞。

这时，楼阁上传来脚步声。姬重心缓步走下，目光落在少年脸上，竟有一瞬恍惚。那双眼睛，太像了??像极了当年兄长背着他在火海中突围时，回眸一笑的神情。

“你能答出第三问？”姬重心问。

少年抬头，直视他双眼：“我不答。因为这一问本就不该存在。若真到了这一步，已不是分辨真假的问题，而是……你愿不愿意承认自己一直在骗自己。”

空气骤然凝滞。

姬重心缓缓点头：“准你入学。”

少年行礼，转身欲走，却被叫住。

“你师父是谁？”姬重心问。

少年脚步微顿：“一位疯子。他说世间所有门都是虚妄，唯有心门不开，人才不会迷路。”

“他现在何处？”

“死了。”少年声音平静，“三年前，他在东海边跳入浪中，说要去找‘真正的开始’。”

姬重心瞳孔一缩。东海……焚天令……难道那道赤光，并非偶然？

他没有再问，只望着少年背影消失在梅林深处，心中却如潮水翻涌。那一句“心门不开”，分明是楚昭宁临终前写在地宫石壁上的话。而那个“疯子”，或许根本不是疯子，而是唯一看透一切的人。

夜深，万籁俱寂。

姬重心再度打开木匣，蛊卵依旧安静，但玉佩却开始发热，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仿佛承受某种无形压力。他忽然察觉不对??窗外无风，屋内烛火却剧烈摇曳，光影扭曲之间，墙上竟映出两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