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种树,百年育人。
>我走之后,你们才是主角。”
泪水无声滑落。我知道,这不是幻觉,也不是他人伪造。这是她的方式??从不现身,却无处不在;从不命令,却始终引领。
第二年春,阿吉正式登基,年号“承平”。他在即位诏书中写道:“非我开创盛世,实乃承接先人之志。自今日起,吐蕃将以‘太平之道’立国:选官唯才,施政为民,教化普及,四海一家。”
他推行“均田令”,重新丈量土地,废除贵族私占牧场,按户分配耕地;设立“巡法院”,每年派出法官团深入部落审理积案;更破天荒地下令组建“女子禁军营”,由当年十二孤儿之一的女将统领,负责王宫护卫与边境巡查。保守派激烈反对,甚至发动政变未遂。阿吉亲自审讯主谋,却不判死刑,反而将其贬为苦役,在新建的“赎罪农场”劳作三年,并要求每日抄写《太平遗训录》一章。
有人不解,问他为何如此宽待叛臣。他答:“姑母说过,惩罚的目的不是报复,而是唤醒良知。若一人悔改,胜过万人畏惧。”
金城公主欣慰之余,也开始参与朝政。她主持编纂《吐蕃药典》,汇集汉、藏、天竺、大食四方医术,特别强调妇幼保健与瘟疫防治。她常说:“太平救的是天下,我要护的是每一个母亲和孩子。”后来这部药典传入长安,被誉为“东方医经新篇”。
雍措活到八十八岁,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这一生,我没做过什么大事,但我陪着你,看着你一步步变成更好的人。这就够了。”她去世那天,满山杜鹃盛开,宛如火焰铺满山坡。
十年过去,阿吉的儿子也已十五岁,聪慧过人,尤擅机关术。他根据太平遗留图纸,成功复原“飞天机”,并在归义坊广场试飞成功。当那架铁鸟乘风腾空,掠过人群头顶时,全场爆发出震天欢呼。老人们说,那是太平的魂魄回来了。
我站在人群中,仰望天空,心中平静如水。
当晚,我又来到观星台。守台老仆早已换人,是个年轻的学子,见我到来,恭敬行礼。我问他:“你还记得太平吗?”
他摇头:“我没见过她。但我每天读她的书,教村里的女孩写字,帮牧民用新法打井。我觉得……我已经认识她了。”
我笑了。
流星再度划破夜空,坠入远方雪山。
老仆说过的话再次回响耳边:“古书说,流星落地,必有异人现世。”
可我知道,那不是预兆,而是回应。
第二天,边关急报:一名白衣女子出现在敦煌莫高窟,在第237窟壁画上留下新的题记后悄然离去。内容仍是诗:
>千灯照古道,万卷启愚蒙。
>莫叹孤影远,春风已满陇。
我命人速速拓印,送往各地书院。裴元昭的孙子如今已是史官,他伏案疾书,在《吐蕃圣纪》中写下这样一段:
>“圣子在位三十载,新政推行,百业复兴。然究其根本,非一人之力,实因得遇太平。此人虽无爵位,未居庙堂,然其智贯古今,其德润万物,其影响遍及四海。后世称其为‘无形宰相’‘万民师表’,诚非虚誉也。”
又过五年,我寿至八十,两鬓如霜,步履蹒跚。阿吉扶我登上观星台最后一次。他指着远处连绵的山脉,一一介绍:
“那边是新开的学堂,三千孩童正在诵读《千字文》;
那边是农技站,去年稻米产量翻倍;
那边是女子工坊,她们织出的锦缎已卖到波斯;
而那里……是新建的‘太平陵’,虽无尸骨,却有万人祭拜。”
我点点头,望向东方。
朝阳初升,霞光万丈。
“姑母真的会回来吗?”阿吉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天际。
一只木雕大鹏正乘着晨风,从雪山之巅缓缓升起,向着太阳飞去。它的影子掠过大地,穿过城镇与草原,最终消失在云端。
那一刻,我仿佛听见她的声音,轻轻响起:
>“你看,他们全都学会了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