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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尘埃落定（第3页）

台下坐着三百余名学生，有农夫之子，有乞丐孤儿，也有曾经的天兵叛将。他们听得泪流满面。

课程结束时，庄衍布置了第一道作业：

**“写下你生命中最不愿回忆的一件事，并思考：如果当时有神在场，他会怎么做？”**

当晚，共愿坊收到了第一批答卷。

有人写：“我七岁那年，父亲饿死在田里。如果有神，我希望他能提前送来一袋米，哪怕只是悄悄放在门口。”

有人写：“我举报同门，只为争夺一个试神名额。如果有神，我希望他能告诉我，其实我们都值得。”

最令人心碎的一份来自一个小女孩：“我娘被人说‘生女不如男’，跳井死了。如果有神，请让他抱抱她，告诉她??女儿也好，很好。”

庄衍读完所有答卷，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他在初心院中央种下一棵树??不是灵根仙木，而是一株普通的槐树。树下埋了一块石碑，上面只刻了一个字：**等**。

他对学生们说：“这棵树不会开花，也不会结果。但它会一直长，直到有一天，当某个孩子抬头问‘我能成为别人的神吗’的时候，我们可以指着它说：你看，希望一直在生长。”

数月后，奇迹发生了。

那棵槐树竟在寒冬抽出新芽，叶片呈淡金色，随风摇曳时发出细微的铃声。更奇异的是，每当有人在树下许愿，叶子便会轻轻飘落一片，落地化作一枚小小的符纸，上面自动浮现一行字??往往是那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愿望回应。

百姓闻讯而来，称之为“愿槐”。

连远在云梦泽的玄霄也感知到了这股气息。他走出茅屋，仰望天空，忽然笑了：“原来改变，真的可以从一棵树开始。”

与此同时，天庭内部再度掀起波澜。

那位仍在律法司掌权的老仙终于按捺不住，联合其余几位保守派元老，向玉帝上奏：“初心院蛊惑民心，妄议神权，实乃大患，宜速剿之！”

玉帝依旧未表态，只下令召开“三界评议会”，邀请各方代表共议此事。

会上，林小满作为民选神代表发言。

她没有讲道理，也没有列数据，而是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无名者志》，里面记录了过去一年中所有默默行善之人的事迹。她翻开其中一页，讲述了一个故事：

有个瞎眼老奶奶每天都会在家门口摆一碗凉茶，无论刮风下雨。有人问她为什么，她说：“我看不见路，但我知道有人会渴。”去年夏天，一个赶考书生喝完茶后说：“您这茶比琼浆还好。”老太太笑着说：“那是你心里有善。”

林小满说：“这样的人，算不算神？”

全场寂静。

良久，一位年迈的天将起身说道：“我征战三千年，斩妖无数，自认护佑苍生。可直到昨天，我才第一次给别人端过水。比起这位老太太，我才是个凡人。”

会议最终决议：初心院不予取缔，反而被列入“正统修行体系”，每年由天庭拨付资源扶持。

消息传出，万民欢腾。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庄衍收到了一封信。信封用的是北漠特有的狼皮纸，笔迹却极为熟悉。

他打开一看，只有寥寥数字：

>“我在等一个人回来浇菜。你也该回来了。”

署名处画着一片枯叶。

庄衍怔住良久，终于露出这些年来的第一次大笑。

他转身走向初心院的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今日课题：

>**《如何做一个平凡的神》**

窗外，愿槐轻摇，金叶纷飞，如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