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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他竟然睡着了（第3页）

我低头看那张纸，上面写着：

>*信使不写字，只传递*

>*但我们写了，所以我们成了*

>*哪怕世界说我们不存在*

我认得这首诗。它是《雪线以北》第三章结尾的附录，原作者署名为“佚名”。现在我知道了，那位“佚名”，就是这位老农的孙子，一个在投稿后被退稿、抑郁离世的年轻人。他的故事没能出版，却被种进了我的记忆，作为代价的补偿。

这就是《共述法典》的运行逻辑：你失去一段私人的过去，换来一个陌生人的完整人生。

我打开录音软件，开始口述这段经历。我不想让它只存在于文档中。我要它能被听见，被误听，被梦见过。

我说：“如果你现在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请留意身边陌生人说的话。也许某一句听起来格格不入，像是插播进现实的台词。不要忽略它。停下来，记下来，哪怕只是几个词。那可能是某个被抹除的角色，在尝试重新登录这个世界。”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

我拉开窗帘，看见楼下空地上站着一个小女孩，穿着蓝裙子，手里抱着一本破旧笔记本。她仰头望着我，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是她。桥洞下的那个女孩。

她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但我清晰地“听”到了一句话，直接出现在脑海里：

>“第一章之后，还有第二章。”

>“你愿意听吗？”

我点头，泪水再次滑落。

她翻开笔记本，开始无声朗读。每一页翻过，空气中便浮现出淡淡的字迹，如同烟雾书写。我看见故事继续展开：邮差穿越暴风雨，在第七座桥上遇见一位盲眼老人。老人说：“你要送的不是信，是你自己。”随后跳入江中，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光。

当我看到这里，脑中轰然炸响。

这不是原来的情节。《雨日信使》根本没有这一章。

这意味着??她在创造。

她不仅是信使，还是新的执笔者。

我抓起笔，疯狂记录她“念”出的内容。每写完一段，手腕就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我知道，那是记忆正在被抽离的信号。这一次，我失去了什么？也许是第一次获奖时的感言，也许是童年宠物狗的名字。我不敢深究。

半小时后，她合上笔记本，对我微笑，然后转身离去。她的身影越来越淡，最终融入夜色，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瘫坐在地，手中纸页写满了新章节。抬头看向屏幕，《信使之书?贰》的文档竟然同步更新了同样的内容，连标点都一致。

这时，邮箱提示音响起。

依旧是[email protected]

主题：【交接完成】

正文只有两行：

>第382号执笔者，你已超额履行契约。

>现批准你进入“静默期”??为期七十二小时的休眠。

>在此期间，你将不再接收任何信息，也不会产生新的文本。

>这是对你的奖赏，也是对系统的缓冲。

我苦笑。

原来他们也知道，我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