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念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其一二十国联军是因为顾忌古姜族地的力量,不愿当那出头鸟,在即将瓜分古姜的关键时刻损失兵力。
其二。
则是因为他,或者‘他’。
“你究竟在怕是什么……”。。。
钟楼的铜铃又响了一次,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自时间尽头传来。苏白念坐在窗前,手中那本《剑行人间》已翻至最后一页,指尖轻轻摩挲着书脊,像是在抚摸一段无法重来的岁月。
他没有动,也不曾说话,只是静静望着窗外那一片樱林。花瓣依旧飘落,如雪纷飞,落在叶若风的剑尖上,落在姬无双膝头摊开的政令文书上,也落在庭院石阶缝隙间悄然生长的一株蒲公英上。
三年了。
自从从黑塔归来,他已经整整三年未曾踏出钟楼一步。不是不能,而是不愿。那一跃撕裂时空的代价,并非肉身损伤,而是记忆的碎片化??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遗忘一些事:昨日说过的话、昨年写下的字、甚至某个人的名字。唯有那份执念,像深埋地底的火种,始终未熄。
他知道,这是“守塔人”残留的影响。那一次折断完整的斩运剑,打破了因果闭环,却也将他自己置于时间夹缝之中??既不属于过去,也不完全属于现在。他是被世界记住的人,也是逐渐被自己遗忘的人。
“师尊。”叶若风收剑入鞘,走入楼内,银甲映着春光,仍如少年时那般凛然。“北境传来消息,雪原上的血色光芒消失了,尸骨自行归葬,如同从未出现过。”
苏白念点头,声音温和:“它走了。”
“谁?”
“那个‘我’。”他笑了笑,“未来的我,终于放过了过去的我。”
叶若风沉默片刻,忽然跪下:“弟子有一问,若有一天……您彻底忘了我们,忘了她,还会选择回来吗?”
苏白念望向庭院深处。
姬无双正低头整理竹简,一缕白发从簪间滑落,随风轻扬。她抬手挽发的动作,和十八年前一模一样。
“会。”他说,“哪怕忘尽一切,只要听见她的名字,我的心就会痛。而心还能痛,就说明我还活着。”
叶若风起身,眼中微光闪动:“九执盟约已推行两年,各国纷争渐息,民生复苏。但最近南荒有异象频现,地下传来钟鸣之声,似与第九碑共鸣。有人传言,新的剑碑即将现世。”
苏白念闭目,良久才道:“不是新碑……是‘回响’。”
“回响?”
“当信念足够强烈,时空便会留下印记。就像水中的倒影,虽非实体,却真实存在。九碑合一后,它们不再分散于天地,而是沉入人心。如今南荒所闻之钟声,是无数百姓心中对和平的渴望,在呼唤守护者。”
他睁开眼,目光清澈如初:“这不是灾劫,是回应。”
叶若风怔住,随即释然一笑:“原来如此。可有些人却不这么想。”
“是谁?”
“西域使臣联名上书,称您已隐退,实则逃避责任;更有激进派主张废除‘明政执剑者’之位,认为凡人不应凌驾于剑修之上。他们说……该由强者主宰秩序。”
苏白念轻叹:“强者?真正的强,不在于能毁多少城池,而在于能否护住一朵将熄的灯火。”
他缓缓起身,走向门边那柄斜靠的斩运剑??只剩半截,断裂处锈迹斑斑,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泽。
“我去一趟西域。”
“您身体尚未恢复!让我代您前往!”叶若风急道。
“不行。”苏白念摇头,“这一趟,必须是我亲自去。有些话,只有我说出口,才能让那些迷失的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