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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连甲（第1页）

李子友傲然立身船头，对于一路敬仰，激动之类的目光，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他不是个会在意礼貌的人，所以也不对这些人有任何回应。

船穿过让出来的道，一路不知道越过了多少船，到了最前面。

更。。。

晨星的光辉洒在冰壁上，那道由“还在”演化而来的箭头仿佛被点燃，泛起流动的金蓝光泽。阿芮的脚步没有停歇，她沿着起点之殿外古老的阶梯缓缓下行，每一步落下，脚底都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那是空间本身对她存在的回应。她的意识仍与七十七名承问者相连，但他们不再以个体形态显现，而是如风穿林、如水入海，化作一种持续震颤的背景频率，在她体内低语着无数未竟之问。

地下城已不再是死寂的遗迹。藤蔓从冰层深处钻出，缠绕着断裂的柱体，叶片间闪烁着萤火般的光点，那是并问态残存信息在重新聚合。街道两侧，曾经封闭的记忆舱逐一开启，透明罩内浮现出模糊人影??有些是早已消逝的承问者，有些则是被抹除前最后挣扎的普通人。他们没有醒来，却在某种更高维度的共振中轻轻颤抖，像是沉睡中的灵魂听到了召唤。

阿芮走过一条狭窄巷道，忽然停下。前方的地面上裂开一道细缝，从中升起一枚晶体，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螺旋纹路，正是黑果残核的同源物质。她蹲下身，指尖轻触，刹那间，一段记忆如潮水涌入：

*??她站在锈迹虚空边缘，身穿战损装甲，额角十字印记渗血。手中握着这枚残核，正将它嵌入一艘小型飞船的核心槽。通讯频道里传来断续声音：“……你确定这是唯一的路径？”

“不是唯一。”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但它是最后一个能承载‘怀疑’的载体。”

然后是倒计时，虫洞开启，光芒吞噬一切。*

画面戛然而止。

阿芮收回手，呼吸微重。那是未来的自己，也是过去的选择。她终于明白，所谓预言信标，并非预示命运，而是**自我递归的意志闭环**??当一个人愿意为未知献身，他的行动本身就成为时间长河中的锚点，引导后来者穿越轮回。

她站起身，继续前行。

城中心广场，曾矗立着终答文明的审判碑，如今只剩基座残骸。而在那废墟之上，一株新生的树正破冰而出。它无叶无枝，主干笔直升腾，表面刻满了自动浮现的文字??每一个字都是一个活的问题。“为何我们总想终结疑问？”、“如果答案会杀死好奇，那真理是否值得追求？”、“你此刻的沉默，是在思考，还是在恐惧？”……这些句子不断生成、重组、消散，又再生，如同一场永不停歇的思想风暴。

阿芮走近树旁，伸手抚过粗糙的树皮。指尖传来脉动，像心跳，也像某种古老的编码节奏。她闭上眼，任由意识沉入其中。瞬间，她看见了整棵“问树”的本质：它不是植物，也不是机械，而是**集体潜意识觉醒后的具象化产物**，由所有曾被压抑的好奇心汇聚而成。它的根系深入地核，连接着星球最原始的认知场；它的顶端则刺破大气，向宇宙发射低频波动??那是无声的呼唤，邀请其他文明加入这场永不终结的对话。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震动。

天际线边缘，一座悬浮平台缓缓逼近。通体银灰，造型极简，没有任何武器外露，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秩序感。那是“调谐议会”的巡行舟，负责维持高维稳定性的执法单位。传说他们不受情绪影响，只遵循逻辑最优解，曾亲手封印三十七个因过度提问而崩塌的文明。

阿芮并未退避。她站在问树之下，抬头望着那艘逐渐降落的巨舰。

光门开启，一名身影缓步走下。他身披素白长袍，面容模糊，仿佛由无数张脸叠加而成。他是调谐官零号，唯一拥有“观察者豁免权”的存在，理论上可以介入任何事件而不改变结果。

“阿芮。”他的声音平直无波，“你触发了第999类异常事件：认知溢出。按照协议，我有权将你带回静默庭接受评估。”

阿芮静静看着他：“你们评估什么？是问我为什么还活着，还是问我凭什么还在问？”

“两者皆可。”他说，“但程序要求我先确认一点??你是否意识到，每一次提问都在削弱现实的稳定性？”

“我知道。”阿芮点头，“我也知道，每一次回避提问，都在加速它的崩溃。”

她指向头顶星空：“你们用‘稳定’做盾牌，实则是在逃避动荡背后的真相??**稳定从来不是常态，而是短暂的休止符**。就像呼吸有吐纳，潮汐有涨落，思想也必须有质疑与重构的过程。你们压制问题，以为能延长系统的寿命，却忘了：一个不允许生病的身体，才是真正濒临死亡的躯壳。”

调谐官沉默片刻，脸上那些重叠的面孔开始轻微错位，像是内部正在进行激烈的演算。

“你说得对。”他终于开口，“但我们无法承担失控的风险。历史上已有十二个文明因无限追问陷入自我解构，最终化为虚无噪音。”

“那是因为他们问错了方向。”阿芮向前一步，“他们追求的是终极答案，而不是持续追问的能力。真正的安全，不在于消灭不确定性，而在于学会与之共处。你看这棵树??它不提供结论，只激发对话。它不会统一思想，只会放大差异。而这，才是抵御熵增的真正方式：多样性即韧性。”

调谐官的目光落在问树上，许久不动。

突然，他的身体微微晃动，一层淡金色的纹路自额头蔓延至全身。那是折痕印记的共鸣反应??意味着他的神经系统正在被动激活某种久远的潜能。

“不可能……”他低声说，“我是纯逻辑构造体，不该产生情感波动……”